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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番外《滨河+年轮》(102)

望着乔熳汐微微笑笑,她近来已很少开口了,晏鸢的事让她想了太多,对怎样做一个母亲,她对乔熳汐有太多的负疚。

秋煋说得没错,她甚至于自己都快承认了,乔熳汐那五年,她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妈——”儿子明显知道她在走神。

骊歌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安慰。

乔熳汐随便说了两句闲话,就问道,“晏哥的行动记录,熳汐想看看。”

骊歌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却突然又沉静起来,“我既放他走了,无论他当年做过什么,也只当是为我做的。”

乔熳汐劝道,“妈,是我对褚小姐的事还存着疑问,因此想查清楚。”

骊歌只是道,“你替我叫褚云飞过来。”

褚云飞是敲了门才进来的,态度很恭谨,礼数很周到,因为他已渐渐懂得,礼仪并不是对别人的尊重,而是对自己的尊重。

看他进来骊歌已经笑了笑,尽管一点也不慈祥,也一点也不像奶奶。

骊歌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太极端,所以她不可能对太多人太好。乔熳汐,秋瑀宸,现在再加上乔慕宸,迟慕瑀,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经历再去关心别人了,甚至于根本不算别人的文禹落与沉默,更遑论褚云飞。褚云飞自然也不打算将她当做奶奶,因此,两个人竟是维持着一种范围内的友好。

乔熳汐试图退下,骊歌却示意不必。将手中的一只勾云双耳银杯浅浅搁在古拙的杯托上,褚云飞瞥了一眼,“莲瓣的杯托更趁这只双耳杯。”

骊歌笑了,“原来的那只,让我给熔了。后来,怎么样都不是从前的味道了,索性换一只。”

褚云飞点了点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过若是一对的,还是旧的好。”

骊歌又笑,“也未必。只看你怎么看。有些东西,不过是看惯了,只要再试着看惯新东西就好。”

褚云飞也只说了两个字,“未必。”

骊歌不接他的话,一个人活到五十岁,早就该知道,想要说服一个人本来就是件愚蠢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阅历,经验,教训,悲哀,若是能轻易被说服的人,来说服也失了乐趣。因此她只是道,“今天叫你来,是将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

褚云飞点头,“多谢。”坐姿换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非常优雅的斜身交叉式。

骊歌微微露出赏识的样子,他喜欢这样坐得男孩子,他面前这样坐,坐得最舒服的是乔熳汐。可褚云飞却另有一番味道。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角度,只看你够不够压得住的气场。

骊歌微微仰起了头,“熳汐,坐吧。”

乔熳汐听得母亲吩咐,才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骊歌等乔熳汐坐定,才对褚云飞道,“十二年前,晏鸢替我送一件东西去一个地方,我查过他的行程,他大概很早就在关注你们母子,替我办妥了差事就去了你住的地方。”

褚云飞没有说,等她说下去,你若是想最快最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插嘴,骊歌接着道,“从我的资料来看,他大概和你母亲并没有交谈多久。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褚云飞还是只在等,只是坐姿却有些松弛了,骊歌缓缓道,“三十天后,也就是他第二次找你们,是亲自和我告假的。他没有说要去哪,我也没有问。”

褚云飞并不奇怪,最好的绑住一个人在你身边的办法就是,时刻暗示他他是自由的。骊歌若是对身边的人步步留意时时监察,她也不是骊歌了。

骊歌笑了笑,大概是对褚云飞的赞许,“但是,他去得时间也不长。”说到这里就将一些机票车票的存根给褚云飞看,“除去他在路上的时间,真正停留在那里,不超过三天。至于这三天,他去了哪,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

褚云飞自然知道,因为那三天,晏鸢和他在一起。晏鸢什么也没有说,没说自己是谁,也没说为什么要帮他。因为,五岁的孩子,若是聪明,已足够聪明,若是懂事,已懂事的太多了。

褚云飞等她说完了,才对乔熳汐道,“他回来之后,你就去找我了。”

乔熳汐点头,“是,但是,我的消息,并不来自他。”

褚云飞皱眉,“你不知道那三天他和我在一起?”

乔熳汐摇头,褚云飞没有再问,五年了还依然留在那里保护他们母子的,自然不是精锐,自然也不会太忠心,对不太忠心的人,晏鸢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更何况,即使是处理母亲的尸体,晏鸢也没有插手,褚云飞笑了笑,并不讥嘲,却有些理解,乔熳汐却不免有些惭愧,他不是不在乎褚清沙,只是他想不出还有任何人要对付他们母子。

骊歌淡淡道,“他回来之后,将这件事告诉我。”

褚云飞握住了拳,“你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骊歌道,“因为,夜九不久前有些小动作,他怕你们母子牵涉其中,自然不愿意留着隐患。”

褚云飞道,“你信了?”

骊歌笑,“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的生死,只是,杀人必然有杀人的理由。既然你们的生死和我无关,我又何必在乎他的理由?”

第七十章

骊歌笑,“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的生死,只是,杀人必然有杀人的理由。既然你们的生死和我无关,我又何必在乎他的理由?”

乔熳汐母亲这样说,不免仔细看看褚云飞的表情,只是他分不出褚云飞究竟有没有让他失望。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神情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在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舒展开来,笑得格外愉快,“说实话,我总还难免觉得,你对我,会有些不同的。既然我们都这么想,就最好了。其实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骊歌又执起了杯盏,笑得既内敛又灿烂,“是。我连血都不信,更何况是血缘了。”骊歌说到这里竟还握住了乔熳汐的手,“天下人,只分我愿意牵绊的,和我不愿意牵绊的。恰好我愿意牵绊的不多。”

褚云飞笑,“也不少。”

骊歌点头,“是不少。”她说不少的时候,竟难得的露出些幸福的神色来,她虽寂寞,却并不孤单的。这对一个迟暮的女人,恐怕是最大的恩赐了。

褚云飞接着道,“所以,即使你做了些对我好的事,我也不用承你的情,因为你本不是为我做的。”

骊歌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当然。”

褚云飞却站起了身,“无论如何,多谢总要说一声的。”

骊歌自然知道褚云飞意有所指,微笑道,“名动天下的free又何须如此客气。”

褚云飞重新坐了下来,“圣母面前,即使是free,也不敢太放肆的。”

骊歌淡淡一笑,将银杯放正,褚云飞将该问得都问得清清楚楚,骊歌知道的,能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了,若是用free的身份同她谈,自己和她暂时都没有这样的计划,因此已经准备告辞。

骊歌对乔熳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送褚云飞出去,褚云飞拿起桌上骊歌为他准备好的全部资料,礼节性的致谢,温文尔雅的告辞。

走出门,乔熳汐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褚云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利用这种关系跟她讨东西。”

乔熳汐并没有说话,他没有和一个孩子斗嘴的必要,褚云飞冷笑道,“她不和我计较,是不想让我爸难做,那是她疼儿子的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必对她感恩戴德。”

乔熳汐的语声很沉静,“不错。”

褚云飞晃了晃手中的纸袋,“我不和她计较,也是不想让我爸难做,那是我敬父亲的心,也和她没有关系,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我如何。”

乔熳汐根本不答话了,若是平常人,他会固守属于世家子的礼数,可是,对褚云飞,对非璟煜,他不必。无论是身份还是关系,他们都不需要他敷衍,因为,他们也不会敷衍他。太偏执的人,太通透的人,他都不喜欢。可偏偏,无论是褚云飞还是非璟煜,都喜欢将一条路,走地太尽。

“爸,我回来了。”褚云飞推开书房门,像只小豹子似的扑到秋瑀宸身上,秋瑀宸捏捏他脸,满是爱怜地瞪了儿子一眼。

小刺猬正将水漉漉的头发甩来甩去,几粒水珠飞溅在秋瑀宸摊开的文件上,“也不擦擦就跑过来。”

小刺猬傻乎乎地笑,“我刚从圣母那回来啊。”

秋瑀宸起身拎着刚洗过澡的小刺猬替他将头发包起来,他并不是古板的父亲,因此也不勉强褚云飞一定要叫奶奶,“圣母说什么?”

褚云飞道,“没说什么,就让慕宸他爸把我送回来了。”

秋瑀宸点了点头,“你父亲去公司了,可能晚上才回来。砦鞍说你最近在翼盟做得不错,别太辛苦了。”

褚云飞应道,“是。不过,最近要考试了,可能去翼盟的次数就比较少了。”

秋瑀宸到底还是极宠儿子的,“也好。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慕宸,拿过来给我看也行。”

褚云飞舔了下嘴唇,将自己挂在秋瑀宸身边,笑道,“爸,父亲喜欢吃什么菜啊。”

秋瑀宸笑了,“是家长会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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