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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番外《滨河+年轮》(141)

沉默回头道,“这是两件事。秋,禹落哥如果有一天还要出手,只能说是形势所迫,但是,赌这件事,我找不到任何云飞在未来可能的形势所迫。无论你有多少理由,秋,我只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带来任何好处。如果他回来了,还不肯放弃从前的那些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任何好处的所谓技能,他将我、将你、将这个家又置于何地。我和你是他的父亲,我们完全可以保护他,照顾他,让他不再被形势所迫,这很难吗?”

非璟煜知道不能再让他们两个吵下去了,轻轻推推沉默,“默默,你忘了,从前你还帮我赌拳呢。形势所迫这种事,如果能提前预知,也不叫形势所迫了。”

沉默也不理非璟煜,只是望着秋瑀宸,“我不管未来是怎么样,只要他还是我的儿子,我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形势所迫到要必须去赌才能抽身的地步。而且,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形势所迫,只有赌,没人逼着你,只是你自己要去。”

秋瑀宸偏过头,什么话也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沉默还是坐着生闷气,非璟煜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想劝又不知怎么劝,而且,实在不愿意再在形势所迫这四个字上纠缠了。三个人不知坐了多久,还是秋瑀宸先投降,安抚情人岛,“这件事,就算是我不对吧,小默别怄了,快回去睡吧,洗澡水都凉了。”

沉默皱眉,“秋,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怄吗?你能不能不要永远把我当成十七岁。”

秋瑀宸无奈道,“那你说要我怎么办,这件事,你和我说我也做不了主,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如果今天,云飞是嗜赌成瘾了,不用你开口,我一定教训他,你要我砍他两只手我绝对不砍一条腿,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沉默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了?秋,如果赌博不会上瘾的话,就不会有人开赌场了。你不是真要等到云飞上瘾的时候砍他的手吧。”

秋瑀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默,云飞这孩子有分寸,不会上瘾的,他要是有一天真上瘾了,我砍我的手下来总行吧。”

沉默听秋瑀宸这么说,气得脸都白了,“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这种态度,云飞就是因为觉得有你在背后撑腰,才什么都不改。让儿子加入翼盟还能说是子承父业避无可避,可是带着他在房间里杀人,纵着他带小女孩进赌场,辞退他不喜欢的老师,帮儿子藏超速罚单,甚至连学校里翘课要请家长都点名不找你,秋,你能不能不要像迟大哥一样,小事因为是小事所以不在乎,大事因为是男人还是不在乎,那还剩什么事可以在乎?”

秋瑀宸还没说话,非璟煜就接道,“迟大哥的教育方式也没什么错啊,慕瑀还不是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了。”

秋瑀宸没接非璟煜的话茬,而是对沉默道,“我不是在替云飞撑腰,他做错事,我一样管教他。可是他没做错事,总不能因为我是他爸就揍他啊。”

秋瑀宸还想接着说,可被沉默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云飞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我们应该对他宽容一些。秋,我不是不接受他的过去,我也知道我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神经过敏,可是,我就是担心,他是在那样的险恶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就更担心。”

秋瑀宸握住了情人手,“其实,我从前也担心。可是小默,当云飞第一次叫我爸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他既然接受了你我,接受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接受了自己的未来。云飞是一个那么聪明那么通透的孩子,他既然肯叫你父亲叫我爸,就已经扛起了自己作为我们的儿子的责任了,这是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决定的,否则,依他的性子,也绝不会开口。所以,无论他赌也好,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我都会选择相信他,最多,也只是在他把握不好度的时候敲打一下,提醒他不要逾距。但是,在大事上,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忧虑和担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作为一个独立成熟的男人的选择和孝顺懂事的儿子的担当,云飞也绝对值得我信任。小默,云飞或者不是一个乖孩子,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我们骄傲的孩子。既然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懂得约束自己,我们又何必那么多虑呢?”

沉默缓缓道,“秋,我不是不了解,我劝自己的,比你和我说得还清楚还透彻,可是,如果连杀人赌博这样的行为在我的儿子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爱人还要在一旁变相地纵容甚至是鼓励的时候,我还能怎么办?选择永远相信孩子,很理想、很伟大,秋,你已经做了这么伟大的爸爸,就让我一个人小心翼翼担惊受怕下去吧,两个人里,总该有一个不那么崇高吧。”

秋瑀宸听沉默这么说,心里顿时像被缒住了一样,待要再说什么,沉默已经偏过了头,“这个问题,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你,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明早还要工作,睡觉吧。”

第一百零六章

非璟煜听沉默这么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连忙起身道,“哥,你和默默快睡吧,我也上楼去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顺手指了下放在沙发上的钱袋,“你带走。”

虽然只有三个字,非璟煜却知道哥哥的命令一向不容拒绝,只得起身拿了钱袋上楼去,秋瑀宸等非璟煜走远了才笑对沉默道,“好了,快上去吧。本来就睡不够,哪值得这么操心的。”

沉默恨道,“我是不想当着小非和你吵架。”

秋瑀宸忙点头,“是,你最体谅我了,快上楼吧。”

沉默习惯性地伸脚去踹秋瑀宸,可刚提起腿就忍不住抽起了嘴角,秋瑀宸连忙看他,“怎么了?”

沉默试着用自己的两只手将腿抱起来重新放好,低低道,“坐太久腿麻了。”

秋瑀宸蹲下身子替沉默按摩,略揉了揉,又将沉默扶好站起来,沉默推了推他,“不用,我还要自己踩实了。”大概是秋瑀宸刚才的按摩真有些作用,沉默又狠狠顿了两下脚,就能勉强走了,也不理秋瑀宸,一瘸一拐地当先走在前面,秋瑀宸在他身后笑,也不说话,任由他闹脾气。

褚云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了六爷那里,六爷不知在练什么功夫,虽然没怎么避忌他,褚云飞也没有细看,等他都收拾好了才问道,“您找我有事?”

六爷叹道,“没什么事,不过想看看你的手。”

褚云飞也不在意,将自己收伸过去,甚至还道,“已经晚了。”

六爷缓缓道,“你这一手的功夫,荒废了。”

褚云飞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我所谓,这些功夫,忘了更好。”

六爷点头,“你想得透就好,这一行总不是长久之计,我苟延残喘到如今,尚能保全一家老小已经不易了,下个月是我的金盆洗手之礼,你若是有空,也不妨来看看。”

褚云飞摇头,“多谢六爷,晚辈一定到。”

六爷不再说什么,只是送他出门,褚云飞明明觉得他找自己并不是只有这件事这么简单,可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知道今天六爷住在家里,早饭难免麻烦,他也不愿在家中多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说要出去。秋瑀宸知道他心意,却还是道,“没什么大事的话再等等,今天你迟大叔和言叔都会过来。”

褚云飞明明就没什么事,总还得呆着,他知道父亲心烦,但是实在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其实他能谈的,父亲都知道,可做家长的,总免不了杞人忧天,他也没办法。褚云飞一个人枯坐,秋瑀宸看他实在无聊得不得了,于是叫他送六爷回去。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迟念和言寓荆居然都已经到了。褚云飞见过礼,要向外走,六爷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挪步,迟念知道六爷是在看他,也免不得有些奇怪,随便点了下头,待要进去,却突然听得一声二哥,迟念一呆,这已经是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了。

六爷一见迟念反应,立刻确认了眼前这个就是故人,激动道,“二十三年了,没想到,二哥居然一点也没变。”

迟念本来根本想不起他是谁,如今听他说话才认道,“小六?”

六爷当时的表情真的很难形容,两只手都不知放哪里好,连连点头道,“是,是我,小六。二哥当年的恩德,小六一辈子也不敢忘。”他看起来很是苍老,迟念却宛如中年,一个老人对着一个中年人满是感怀地叫二哥,总有些不伦不类。更何况,他因近年德高望重颇受倚重,因此这样的表情现在脸上也不觉得有些诡异。

迟念摆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褚云飞听二人的称呼,也是诧异得不得了。难不成眼前这个老头比迟大叔的年纪还小,可完全不像啊。

其实六爷若序齿是真的比迟念还小两岁,只是他于赌一道钻研太深,而且日日谋算忧心,看起来竟是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二十三年前,迟念曾见过他,若不是迟念记忆力超卓,他变了这许多,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的。当时的六爷还是小六,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辈分也没有如今这么大的本事,迟念同他一桌赌牌九,才刚刚两局就看出了他出千,迟念自己不过随便玩玩,也不怎么介意。只想着事后于无人处点破别叫人小觑了他就是了。没想到又玩了几局竟有一个赌客的妻子找过来,哭着求自己丈夫不要再赌,迟念细细分辨才知道那个赌客如今的赌资是给女儿治病用的,那个赌客却输急了只想翻本,甚至嫌弃自己妻子扫兴,六爷看那人的妻子哭得凄凉,不止停了牌局,更将刚才自己赢了那人的钱全部还给他妻子,那赌客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竟将六爷还给他的钱拿来再赌,迟念自然不会不理。只这样一闹,这一局就散了,迟念本来就是想无聊,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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