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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番外《滨河+年轮》(61)

秋瑀宸心中实在是感动极了,再一次揉着他脑袋,“罚你也好?”

褚云飞自然不可能再去应这一句,秋瑀宸也觉得自己问地多了,于是伸手将他抱起来,是那种任何看过抱婴儿的人都可以想象的手法,不过褚云飞身材修长,这样的抱法很不容易,但是秋瑀宸抱起来却并不显得别扭,秋瑀宸笑了笑,“我实在想不到有人的睫毛可以这么长的。”

褚云飞低低道,“我妈还有他,睫毛都很长。”

秋瑀宸记忆中的褚清沙永远定格在十七岁,想到长睫毛上挂着的泪水,到底是极动人的,沉默当年为了自己,可真是——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些人的幸福往往是另一些人的痛苦,又有谁真的能说得清。

秋瑀宸强笑道,“快起来,今天是翼盟廷议的日子。”

褚云飞哦了一声,想到他之前的承诺,于是迅速套衣服,秋瑀宸站在窗前等他,褚云飞洗漱极快的,一分钟洗个澡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发梢上还挂着水,“走吧。”

秋瑀宸摇了摇头,自己押他去浴室用大毛巾替他擦头发,边擦边数落,“出去头疼怎么办?”

褚云飞觉得好笑,十七年流浪的日子,突然之间就变娇贵了,从前不过凉水冲下来而已,现在洗过了不擦也有人唠叨。

秋瑀宸依然保留着不用吹风的习惯,好在褚云飞的头发干得还算快。

褚云飞和秋瑀宸一起去车库,秋瑀宸笑道,“车技不错。”

褚云飞没有谦虚,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一般吧。”

低头发动车子,却是无话,自从她走之后,他开车的时候再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因为生怕那是最后一句。那段经历秋瑀宸大抵也是清楚的,只是,小刺猬不想说的,他就不会问。

翼盟的总堂不像电影,进去之后依然不像,所谓廷议,自然还保留了很大一部分传统,从走廊到正厅,灯光都藏在蜡烛状的装置里,倒是保留着古风。

秋瑀宸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可是怕儿子觉得翼盟的气氛太沉也找些话题和他聊,“会不会不习惯?”

褚云飞摇头,“和想的不一样,又有点一样。”

秋瑀宸点了点头,“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来这里。”

褚云飞怔住,是真的吓了一跳,他明白秋瑀宸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呆,“我姓褚。”

秋瑀宸笑笑,再一次揉了揉他的头,在发心的位置,“那又怎么样,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些事,少不得交给你打理。你父亲大概会不同意,不过看你的兴趣吧。”

褚云飞低头无话,秋瑀宸又一次笑了,“现在先别想那么多。”

褚云飞抿着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秋瑀宸向前走,褚云飞原本和他并肩,如今看到了正厅门口却是落后了半步跟在秋瑀宸身后,秋瑀宸不经意的笑了笑,这孩子,倒还真是懂事呢。

只可惜即使如此,褚云飞的出现还是让门里的人大吃一惊,廷议的时候,秋瑀宸是从不会带人进来的,甚至在一起近二十年,沉默也没进过这间阴森又空旷的大厅。大概是性格原因,但是,恐怕还有些其他因素在。

“盟主。”都是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心中有异面上又岂会表现出来,秋瑀宸并没有回头,“云飞,见过众位叔叔伯伯。”

“是。”秋瑀宸并没有教过褚云飞要怎么做,只是这孩子一向剔透,知道多说多错,索性只是抬了下眼。

好在一干人等都恭恭敬敬的回礼叫他少主。褚云飞心中对这个称呼有些小兴奋,他自然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也明白这是秋瑀宸公开他的第一步,可是到底想到一些往事,还不能敞开心怀。

好在廷议的气氛并不差,秋瑀宸自己在正中的一张蛇形椅上坐下,不过是说些收入账目之类的事,虽说不是特大机密,可是褚云飞知道自己能够参与也不简单,因此只是瞅了一个空当,“云飞先退下了。”

秋瑀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心下却不觉得对儿子感到满意,来时与他约法三章,只想着不要叫他闯祸,如今他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度,说真的,除了欣慰,还有一些感动在里边。

褚云飞出去,就有人提出异议,“少主——”

秋瑀宸没说话,等着人继续问下去,大概是想到是烫口之极的,开口的人也转了话锋,夸了褚云飞几句,秋瑀宸也不置可否。

不过琐琐屑屑听了些,要谈的事也不很多,倒是提到风坛如今越做越大,但是碍于盟主和风坛少主的关系,也是极为敏感的话题,秋瑀宸不过一句顺其自然,摆明了是不想再谈,底下的人倒也懂事。毕竟,连图腾同风坛也是千丝万缕,更遑论翼盟。

该谈的谈过,不该谈的略过,秋瑀宸看儿子重新出现在门口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地方看似毫不设防,实则却是步步机关,因此,在他宣布廷议结束之前就对门口点了点头,褚云飞走进来的时候却是刻意将手藏在身后,虽说这孩子作伪的本事极高,但是毕竟很难遮掩,秋瑀宸挥手叫众人散去,人还没走散就将儿子揽在了怀里,他行事素来沉稳从容,很少有这样明白流露的时候,如今只怕是给心怀忐忑的人一个暗示,褚云飞心内有鬼,将手藏得更紧了。

秋瑀宸等人都走出去才笑道,“手伸出来吧。”

第二十九章

秋瑀宸等人都走出去才笑道,“手伸出来吧。”

褚云飞抿了抿嘴唇,知道躲不过去,却还是存着半分侥幸,将手掌摊开来放在秋瑀宸眼前,“没什么啊。”

秋瑀宸瞪了他一眼,虽然爱怜比责备还多,却还是让褚云飞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于是乎,装不下去的小孩翻过了掌,果然,手背骨节处是血肉模糊地溃烂。

秋瑀宸猜到儿子受了伤,可是想不到居然伤得这么严重,一时心急都顾不上骂他,连忙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叫御砦鞍送药进来,秋瑀宸如今只顾着给小刺猬上药,根本就不问他到底怎么弄的。却伤在关节上。

小刺猬知道老爸现在这样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乖乖靠在他腿上伸着手,虽然秋瑀宸的动作很轻,却还是痛得呲牙咧嘴,秋瑀宸心下恼火,可是听着儿子倒抽冷气的声音,咝咝地像是蛇的信子吐进心底去,也舍不得说他,“疼就叫出来,这地方没我的吩咐没什么人敢进来,不用怕丢人。”

褚云飞像是还将嘴唇含起来一样,“不疼。”

秋瑀宸加重了棉签的力道,褚云飞立刻长叫起来,秋瑀宸却是牵起了嘴角,“还敢不敢嘴硬。”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将棉签放在红木的案头,用左手轻轻托起褚云飞手掌两侧,右手蘸着酒精替他消毒,指缝间的血痂和残余的沙砾物都轻轻地替他擦掉,棉签顺着他伤口的裂痕游走,秋瑀宸低头轻轻吹了吹,“怎么弄的?”

小刺猬向老爸靠了靠,“不问行吗?”

秋瑀宸没说话,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的伤痕上,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褚云飞更加内疚,索性没压制着痛感大声叫了下,却听到门口一连串带着些看破世情般的顽童式笑容。

褚云飞瞪回秋瑀宸,眼神哀怨极了,你不是说这里没人能进来嘛。

秋瑀宸却是也起了身,“暝叔。”

清矍的老人哈哈一笑,指着褚云飞,“我就知道这小东西是你儿子。”

秋瑀宸顺手揉了揉褚云飞脑袋,将这孩子绝不乖顺的发丝顺在自己掌心里,“暝叔身子安好,犬子云飞。”

褚云飞低低嘀咕,“我不是犬子。”

秋瑀宸心头有些紧,还是不愿意承认吗?儿子的身份,依然在拒绝。

褚云飞感到秋瑀宸拢着他的手指瞬间有些无力,却在不到半秒又重新回复过来,小家伙心思澄净,自然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于是乖觉的向老爸靠了下,“什么犬子,我又不是狗。”

秋瑀宸听儿子如此解释,释怀许多,明知儿子是在替他宽心,却少不得将这宝贝拉进胸膛蹂躏。

被称作暝叔的老人提溜了下褚云飞鼻子,秋瑀宸面上波澜不惊,暗地却早已拉开了架势,暝叔哈哈一笑,仿佛不经意地一瞟,“乔熳汐那小子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秋瑀宸知道自己心思被他看穿,索性放下防备,这个图腾硕果仅存的老人倒真是深不可测,暝叔仿佛洪七公盯着鸡屁股似的盯着褚云飞脸,“哈哈,手疼了吧。”

秋瑀宸想到褚云飞手上的伤有可能来自这个古怪脾气的老头,当下又是心头一紧,这小刺猬,真会惹麻烦。不是惊世骇俗的大麻烦他还真看不上惹,“云飞这孩子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暝叔,责罚他也是应当的。”

老人又是一笑,“这小东西就像浑身长刺,我看他在那片沙地上闲的无聊,索性和他比拳卧撑,没想到这小子气吹得大,做起来还比不过我这个阎王的亲家老头子。”

秋瑀宸没说话,那片沙地中碎玻璃破瓦罐埋在一堆沙下面,在通往刑堂的路上被叫做火道,褚云飞居然不知死活在那里和人家比拳卧撑,难怪会弄得那么狼狈。

老头看着秋瑀宸,“搂那么紧干嘛,他又不是个瓷娃娃,还怕一阵风给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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