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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204)

作者: 姑娘别哭 阅读记录

“我信你,小楼。”宋为与小楼相识不是一两日, 小楼是什么样的人, 他心中了然。他其实是有傲骨的, 作为一个戏老板, 他的铮铮傲骨显的与他这个人极不相称。月小楼又是君子的,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伤人。那会儿在东线,兴许真的是情已至此。

但你我皆身在此山中,身在此山中,很多事便看不清, 远不如在山外看的透彻。宋为指了指床:“你去躺着,我出去找口吃的。好歹来一回,又赶上你病了,出去吃似乎不大可能了。我去看着叫一些好菜,咱们就着热茶下菜,也算有一番意境。”

“那便有劳宋将军了。”小楼朝他颔首,目送他出门。宋为是这样的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为难过别人,那日说的话,已是他能说的最重的话。小楼觉着有些对不起宋为,好好一个人,因着自己,竟生出了这许多愁思。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的行李,简单轻便。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是那一日,倒下之前给春归写的。放到书案上,而后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出了客栈。他在客栈门口站了许久,看到宋为远远的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提着两个菜篮。宋为的眉微微皱着,如玉的面庞覆着一丝忧愁。

这才多久,当日那个坐在台下听戏的人便没有了往日的晴朗?是自己错了。月小楼擦了擦眼角的泪,咳了一声,转身走了。他的步子迈的极大,片刻不敢停留…

宋为带着小厮上楼,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宋为的心咯噔一声,月小楼走了。他应是还未走远,揣起桌上那封他写给春归的信便追了出去!出了客栈,看到面前人流如织,他向东跑又折返回来向西跑,跑了一整个永安河河沿,但是却没看到月小楼。月小楼真的走了。

宋为站在熙攘的街头,失神了许久。人与人之间,不该是一场善待吗?自己并未善待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月小楼,甚至说了那些话…宋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皮肉中仍不自觉。他觉得心中有隐隐的疼,真奇怪,月小楼带给自己的感觉从不是铺天盖地的,每次只是那么一点点,一带而过。当时不觉得怎样,日后想起会觉着心中似乎有一场海啸。他松开了手,转身向自己的私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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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这一日,皇上终于肯放清远出宫。在她走出皇宫那一刻,甚至有些恍惚。那朱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之时,她透过那缝隙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皇宫,多少年来她为了回到这里,恨不能放弃所有。为了回到父皇身边,她变得不像自己。这一日再回首过去种种,忽觉荒唐至极。父皇何曾真正爱过她,只是亏欠而已。

她放下轿帘,沉声说了一句:“走吧,去小院。”轿夫应了声,缓缓起了轿。清远随着轿子轻摆,闭上了眼睛。她眼前闪过的是那一日姜焕之倒在血泊之中。他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留下的,而自己,也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离开皇宫的。只是这一次,姜焕之绝对不能再有事。

终于是到了那个小院,墙边的血早已清理干净,仿佛那一日这里根本没有那样一场暗杀。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院中种的树,走到卧房,看到姜焕之为她装的书墙。清远的手顺着那书墙的隔板在所及之处走了一遭,想起在这书架前,自己与姜焕之的种种亲昵。有什么放不下呢?母妃已超脱淡然,父皇..就是那样一个父皇。但姜焕之却是真实的,伸手摸的到的,有血有肉的。

想起姜焕之,清远笑了笑。

她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贴身丫鬟看到主子这样安静,甚至有一些纳闷。几次三番想上前与清远说话,都被她抬手制止:“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宴溪如约而至,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一头一脸灿烂的人,是春归啊!

清远看着春归笑了笑:“你胆子倒是不小,京城这等吃人的地方,你说来就敢来?”

春归看清远脸色不好,不想与她拌嘴,找了把椅子坐上去,看着她不说话。穆宴溪将一个小瓶子放到清远面前:“上元节那一日,皇上会出宫。我们早已设计好,你做的真一些。若是后悔了,就该怎样怎样,做你最受宠的公主;若是没后悔,便吃了它。要记得,提前做好戏。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清远点点头:“在宫里长大的,宴溪还不会吗?那不是白长了。”而后看向宴溪:“他还好吗?”

“他好多了。而今可以下地走路了,到了上元节之时,恐怕无大碍了。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知道你还活着,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