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以！(13)

清安慢慢的讲着，演示了一次，然后示意小太监也做一次。

小太监赶紧照着清安的样子做，清安说的细，又给他演示了两次，小太监看的也仔细，三两下就会了。

“就是这样。”清安笑了笑“你试试蘸墨。”

清安手忙脚乱的抱着小皇子，却又不敢把他推开，还来不及开口

小太监盯着桌子上这个老旧的砚台，小心的把笔头浸在砚台里，直到整支毛笔都被墨染透了才拿起来。可刚把笔拿起来，一滴墨汁就“啪”的一下掉到纸上，晕开一大片。

小太监手臂一顿。

清安也拿起笔，蘸了墨之后不紧不慢的在砚台边挂了两下，他动作不紧不慢却是行云流水。小太监有些愣怔，清安冲他笑笑：“蘸了墨之后，要把多余的墨在砚台边刮了去，不然就像你这样了。”

小太监面上一热，点点头，重新把笔浸在墨里，慢吞吞的在砚台边刮了几下，轻轻的尝试在纸上写字。

却没想一个点下去，又在纸上浸开一大片。

小太监动作一顿，整个身子都坐直了。

清安笑着安抚他：“没关系，我娘第一次教我时也是这样，只是没掌握好而已。”

“是……”小太监低着头看着纸上被他晕出来的两片墨，桌子下的一只手不安的捏紧了衣角。

清安和小皇子过得很不好，不然清安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偷偷在大太监手里买那些品相不好的木炭过冬。

清安每次修沐从相府回来时，都会带一大堆书，或是笔墨纸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铜钱和散银子。

谁能想到，身为皇子伴读的清安，连笔墨都要自己准备。

清安的纸本就不多，平日里更是能省则省，现在就这么两下就被他毁了一张。小太监心里一阵忐忑，正想着开口说自己不学了，却听到清安突然问道：

“小虫子，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是奴才以前的管事公公。”

清安点点头，让他看着字帖照猫画虎。小太监握着笔，从最简单的字开始慢慢的临摹，写了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丑的一批。

清安淡定得到看了他一眼“刚开始学都是这般样子的。”

这句话缓解了小太监的尴尬，他抿了抿唇，静下心，又开始慢慢吞吞的照着临摹。

清安就坐在他对面，边看书，时不时的看他写的怎么样。

“你还记得你没进宫之前的名字么？”清安突然开口。

小太监手下一顿，沉默了一会，温声摇了摇头：“奴才以前没有名字。”

“这样啊……”

清安提起笔沉思了一会，随后在纸上落下两个字：“你看，这两个字怎么样？”

小太监抬头看着纸上漂亮的字体。噢，他不认识。

“这两字读作，清恪。”清安笑道“我生在梅开时节，我娘亲为我取名‘清安’是希望我如梅一般坚韧高洁，也盼望我一生平安。我遇到你在冬日，你又跟我差不多的年纪，我便把我名字里的‘清’字借给你，恪，有谨慎、恭敬之意。在宫里生活不易，希望你能小心的活着，同时也无愧自己的良心。”

清恪看着纸上漂亮的字体，眼圈一红，喃喃道：“清恪……清恪……这是我的名字……”

清恪高兴的都忘了自称的规矩，杏眼中流转起水光，不等它落下，他就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双目有神的看向他“公子，这真是奴才的名字么？”

“嗯”清安失笑：“自然是真的，小虫子这个名字实在难听，可惜我没资格给你改，只能在私下这么叫你。”

清恪摇头，郑重的跪了下来“清恪谢公子赐名。”

……

清安开始四处托人打听安公公的事，他本以为自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就可以带上殿下去见欢公公了，却是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九皇子哭的像个红眼兔子，黑绸似的头发不像以往那般梳理的整整齐齐，甚至有几缕散落在肩膀，这本是他的禁忌，可他却浑然未知。

这是清安第一次见到殿下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

见到清安，小皇子像是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那般。他急急的朝清安扑过来，紧紧的抱着清安的头，轻轻的呜咽着：“清安……欢公公……欢公公他……被贬到宫外去了……”

安抚，就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在宫里呆地久了，清安对宫里的规矩也是熟的很。别看这皇宫看着金碧辉煌，可好进不好出，一般的太监基本上进来就出不去了，除非是身上有官品的大太监，被放出宫的，大都是被贵人“处理”了的。

所以也不怪九殿下这么紧张，毕竟对他来说，欢公公可能是比他生母更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