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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19)

小男孩一路上对李霄雪的神奇照明器物惦记不已,此刻又问道:“李姐姐,你这宝灯是什么机关原理,竟然比火把油灯照的亮了许多。是不是里面放了一颗大大的夜明珠?”

照明灯的电池已经快耗尽,李霄雪关了灯,解释道:“我身上还有几件神奇机关,有空都会给你讲一讲。现下还是先拜会你师傅吧。”

这时茅草屋内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虽然也是一身粗布衣,却难掩仙风道骨之姿。

小男孩下了老虎,快步跑上前,亲昵道:“师傅,是寒尘来了。”

那女子面上浮动惊喜之色,向李霄雪这边张望。

李霄雪勒住缰绳,扶着寒尘下马。寒尘不知是激动还是伤重无力,下了马便伏跪在地,态度极为恭谨。

李霄雪又去抱了那小女孩下马。

那女子已经被小男孩拽着走到近前。

茅舍周围安插了火把松明照亮,那女子走到近前不看旁人,竟是直直去到寒尘身侧。

“真的是尘儿么?你抬起头来。”那女子目露慈爱之色,语调柔和。

寒尘依言抬头,恭敬问候并介绍道:“下奴见过杜师傅。杜师傅,这位是下奴的新主人姓李。另一位是摄政王殿下的幼女——芳郡主殿下,您离开王府时郡主殿下还没有出生。”

“晚辈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郡主,家门蒙难戴罪之身而已。晚辈见过杜前辈。”小女孩一本正经作揖行礼。

李霄雪也学着样子见礼,报上名号,正欲再多说几句,却见寒尘像是体力难支的样子瘫软在地再度昏迷。她急忙扶住寒尘的身体,央求道:“杜前辈,请先救治寒尘,他伤势十分严重。”

那女子轻叹一声,并不讲究男女之别,袍袖一挥已经将寒尘卷入怀中,身形轻轻晃动,眨眼间就将寒尘抱入房内。

18疗伤治病

李霄雪扶着芳郡主欲跟那姓杜的高人一并上前进屋,却听那姓杜的高人说道:“影儿,你请芳郡主殿下去隔壁房间休息。芳郡主殿下,恕老妇招待不周,影儿在医术方面独有天赋,尽得我真传,请他先为殿下诊脉。老妇随后就为殿下仔细治病验看。”

芳郡主一来是惦记着寒尘的伤情,二来是环境使然觉得那男孩子虽然比他大,可毕竟是男子小孩,他哪有本事为她诊治?这分明是怠慢敷衍。不过仔细想,那位姓杜的高人先去安置寒尘也不错,毕竟寒尘伤势更为严重。她撇撇嘴,自顾向着另一间房走去。

那个叫影儿的小男孩却没看出芳郡主的心事,他自懂事起就在山中随师傅居住,只有采办生活用品才出山,极难得见到一个同龄的小孩子。他平时只与山中鸟兽戏耍,现在有了个能说话的伴,自然高兴。

“小妹妹,来,这边是我的房间,我带你休息。我还有晚上没吃完的好吃的端给你吃。我师傅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芳郡主小脸上的不满已经显而易见。她心想,山野之中的小男孩疏于教养,怎么这般不懂礼仪廉耻?天下以女子为尊,别说非亲非故,就算是同为皇族他也不能喊她“小妹妹”,礼应用尊称敬语。何况她即将要去的是他的闺房,他竟然没有半分羞涩之意,还热情相邀。这个影儿真是不懂男儿家的本分,或许是姓杜的高人身边就这一个孩子,宠得没了边。

芳郡主皱着眉头进了影儿的闺房,只见房内虽也放了刺绣缝纫的用具,却也摆了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刀剑弯弓,书架上更是放满了书册。男子无才便是德,除非是像寒尘那样天资聪颖的,否则舞刀弄枪写写画画成何体统?

影儿取了点心果脯摆在芳郡主面前,见她盯着书架看,又炫耀道:“小妹妹,你看那些书的都是师傅特意从城里买给我的。我都看过,还会背。你若是字没认全,我以后教你读。”

芳郡主自幼体弱多病,在王府之中启蒙课程断断续续,确实有些生僻字至今不会读写,诗书做不来简单书信还能应付,提笔写字难脱稚气尚未成型。这是她的心病,眼见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的小男孩都看过那么多书,还叫嚷着要教她,她心里颇有几分难堪加不服气。她嘟囔道:“我才不要你教。你师傅没有告诉你,世间女尊男卑,哪有男子教女子的道理?”

影儿愣了一下,疑惑道:“师傅倒是提过,书上也这样写。不过我不懂为何男子不能教导女子?如果我明明知道的比你多,却不告诉你,懂装不懂,还要烦劳师傅教你简单的事情,这样会麻烦师傅啊。而且若我故意骗你,事事哄着你吹捧着你,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你会发现会知道,那时候会更生气难过吧?”

芳郡主其实也有这样的疑问,不过她女子的颜面作祟,倔强道:“女人天生比男人聪颖,如果我与你同时跟从高人学艺,我的学问一定比你高。就算是我现在开始学,一年半载也能超过你。”

影儿毕竟是小孩子,耐不住这番挑衅,赌气道:“小妹妹,你是吹牛吧?倘若我师傅愿意收留你,咱们日后就比一比。我自懂事起就跟师傅习文练武,我才不信你能超过我的学问。”

芳郡主见影儿丝毫不惧,她反而没了底,又是紧张激动,体虚病发,坐在椅子上颤抖不已,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发闷。

影儿在医术上确实有两下子,看出她病发,也不敢再气她,扶着她躺到床上,为她把脉。他小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嘀咕道:“小妹妹,你患伤寒多久了?虽然是曾经稳住病情,不过肺脉心脉本就羸弱,此番受累受惊,邪风侵体。幸好还有救,再晚一两日,怕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你乖乖躺好,我去喊师傅来,给你再仔细诊治,免得我经验不足弄错了。”

芳郡主头晕气短,也觉出病情严重,无力多话,由着影儿安排。她心中恼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倘若她不是病弱之躯,会否能多学些本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拖累旁人。越是这样自责,心绪更是难宁,病发愈重,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这边房内姓杜的高人抱了寒尘进屋,并不嫌弃他浑身血渍污浊,直接将他平放在床榻上。她看了一眼默默跟进房内的李霄雪,低声说道:“房舍有限,疏忽怠慢之处还请你见谅。不过老妇要为尘儿脱衣验伤,男女之别还请你能回避片刻。”

李霄雪自然不放心寒尘的伤情,主动争取道:“杜前辈,之前寒尘的伤都是晚辈帮忙治疗包扎,非常情况不避男女之嫌,寒尘知道了也能谅解晚辈的鲁莽。可否容许晚辈帮忙?”

杜姓高人皱眉犹豫,手上动作没停,已经脱下寒尘上身披的骑行服,只见他肩头官样烙印,她面色顿时一变,目光凌厉瞥了一眼李霄雪,口气也似质问道:“他已经是你的死契奴隶了?”

李霄雪轻轻点头,解释道:“晚辈也不是有意如此,是晚辈并不懂大周律法一时疏忽。”

“不必解释了。”杜姓高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之中闪过悲伤怜悯之色,轻轻叹息,缓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愿意帮手,就留下吧。房外有茅草,你现在屋内铺好草垫子,柜里有棉被褥子一并在草铺上放好。”

李霄雪不解其意,但还是手脚麻利依言布置。

等得草铺床褥都放好了,却见那杜姓高人竟然将寒尘从床上抱下来,轻轻放在了草铺上。

李霄雪疑惑道:“前辈为何不在床上医治寒尘?地上寒凉,总归是差了许多。”

杜姓高人像是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假装平和一板一眼解释道:“大周律法规定死契奴隶除非侍寝不得留宿房内,不得使用被褥,不得穿鞋袜,没有资格婚嫁,配种所生子女皆为主人所有,诸般待遇与牲畜等同,最为低贱算不得人。老妇留他在房内诊治已经是破例关照,还望你不要计较。等他伤情略有好转,自会轰他出去,免得污损了房内摆设。”

李霄雪听得瞠目结舌。她之前只知道死契奴隶不能转卖,逃跑了有官府帮忙追剿,却不晓得还有这些残忍规定。她,简直是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寒尘一辈子。深深自责之中,她忐忑张口问道:“晚辈不是大周人,今日才知这些苛刻规矩,不知是否还有补救之法。寒尘聪颖坚毅见识广博本领非凡,若真是因身份束缚受辱,晚辈于心不忍。”

杜姓高人抬眼仔细打量李霄雪,眸中惊诧之色无法掩饰,啧啧道:“你倒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尘儿有你这样的主人或许是缘分荣幸。一切皆有命数因果,他如今沦落如此,也有他自己的责任。他从小要强,心比天高,与他父亲一个样子,现在成为死契奴隶断了他的妄念,对他而言或许不是坏事。”

李霄雪正琢磨着杜姓高人话中深意,就见那小男孩急匆匆敲门进屋。

影儿说道:“师傅,芳郡主殿下病情复发,情况不妙,您快去看看她。”

李霄雪却道:“杜前辈,寒尘的伤情也不轻……”

杜姓高人感叹道:“刚才我已经验看尘儿的伤情,皮肉伤居多,你和影儿帮他包扎换药就好。至于内伤沉疴太久,现在着急也没用,等我回来为他运功调理慢慢将养或许能有改观。”

影儿听话乖巧,从柜子里找出外伤药物,熟练地开始为寒尘清理伤口仔细包扎。不过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有这么多这么密集的各色伤口,层层叠叠,新伤压着旧伤,几乎寻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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