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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50)

“你究竟是谁?你为何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张梓萱认真问道。

李霄雪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壮了胆,脑子一热把心一横不再遮遮掩掩,如实回答道:“少庄主恕罪,当初我自称是异邦人其实是托辞。我来自中了,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神仙圣土。”

“你说什么?”张梓萱比刚才更加激动,“你来自神仙圣土?与百年前男帝的妻主来自同样的地方?”

“确实如此。不过也许我没有男帝的妻主那么大的本领,可我也渐渐被大周吸引着,被我在乎的人牵绊着,愿意留下来为大周做些事情。”李霄雪的眸子里浮动着复杂的情绪,虽然盯着张梓萱,脑海里却挥不去寒尘的影子。

如果说真正的理由,她谁都可以不管,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寒尘。当然,现在,为了争取到张梓萱的认同,她可以善意的撒谎:“少庄主,自从相识以来,我就觉得与您投缘,也深深敬佩你的人品,赞同你的理想志向。还望少庄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起努力定然能够有一番大作为。”

张梓萱的表情渐渐从茫然变为坚定,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而后郎声吩咐道:“翠屏,拿醒酒汤来。”

门外恭候的那个房里人立刻应声。

房内两个热血沸腾的女人重新落座,各自都有许多话要说。

若是见面第一天,李霄雪就说自己是来自神仙圣土的,张梓萱断然不会全信。但是通过多日相处,几番明里暗里的接触试探,李霄雪表现出的与众不同已经足够说明,她来自比大周更先进的地方。如今她坦言来历身份,张梓萱更容易接受一些。

“少庄主,那日你说计划要沿途拜访一些官员,将来进京拜入梁丞相门下,是何用意呢?据我所知梁丞相是有名的‘闲’相,并非当朝实权人物。”李霄雪梳理思路,趁热打铁,先将寒尘感兴趣的问题问出来。

张梓萱心想来自神仙圣土的人果然不简单,定是有什么神通,否则为何能知道她与财叔的关系,还对千里之外的京城政局了解那么深入呢?看来以后要多多向其请教学问,自己也需努力上进,不要再因私情颓废,让人家失望。

“李姐姐,我还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少庄主若不嫌弃,尽管随意。”

“那李姐姐也叫我的名字梓萱可好?总是喊少庄主太见外了。”张梓萱借机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更近,认真回答道,“沿途拜访谁的确是早有计划,而且与之后我进京拜谁为师关系密切。我知道梁丞相在朝廷的影响与其他几位实权人物相比显得轻微了一些,不过我自有打算。现下说出来,若是错了,还望李姐姐指点,千万不要笑话。”

“我对大周的政局知之有限,你先讲讲你的理由。倘若是有问题,咱们商量着修正就是。”

“好。”张梓萱微微一笑,娓娓道出缘由。

50多情笑我

秋怜忙完了手头的杂务,压抑不住自己的小心思,鬼使神差一般走到了李小姐的房门口。他听说昨晚上有个死契奴隶投河自杀,寒尘下河寻人受了风寒高烧不醒。他看到李小姐亲自去厨房煎药,想必是细心照料寒尘,他的心内莫名纠结。

为什么那样一个丑陋的死契奴隶能让李小姐如此上心牵挂呢?为何他这般容貌姣好清清白白的男人李小姐不肯要呢?

李小姐被管事的请去陪少庄主喝酒,他再也忍不住,想趁机与寒尘单独聊一聊。他倒要看看寒尘究竟有什么地方那么吸引人,把他都能比下去。

秋怜虽然是存了这等试探的心思,不过也并非歹毒之人。他在去之前特意准备了热水吃食,与管事的打了招呼,说是帮忙照顾李小姐的奴隶,总不能让李小姐屈尊降贵为个死契奴隶忙前忙后。

反正今日不必赶路,大伙都是歇着,管事的并不阻拦秋怜做好事。

秋怜轻手轻脚推门进屋,放好了手里的东西,左右四顾。他惊讶的发现寒尘没在地上躺着,竟是堂而皇之躺在了李小姐的床上,还盖着锦被。

秋怜心知定是李小姐心善,舍不得寒尘睡地上,可是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寒尘毕竟是死契奴隶,身份低微,倘若让旁人看到了,岂不是要说闲话。

寒尘感觉到有人进来,听脚步声像是秋怜,他也明白自己躺在床上不合礼数。他不等秋怜开口驱赶,就挣扎着掀开被褥,一翻身滚落在地,匍匐跪好。

见寒尘这般动作,看到他只穿了一条单裤赤着上身因伤病颤抖着却坚持跪好的样子,秋怜反倒是心软不舍,将刚才已经涌到嘴边的责难的话系数吞回了肚子里。他放软语气说道:“既然是生了病,礼数便免了吧。我带了热水和吃食。你的主人正陪着少庄主喝酒聊天,我怕你没人照顾,才来看看的。”

“下奴多谢公子关照。”寒尘依然跪着不敢挪动,也不愿多说话,只想着秋怜是外人,能来关照已经是善举。

秋怜将碗里装满温热的水,端到寒尘面前,喂他喝了,才又叹息道:“我知道你懂规矩,你的主人也是心善的好人。不过锦绣山庄是大户人家,不似平民小户,上上下下都有讲究。还好今日是我看到你躺在床上,换了旁人定会说三道四的,免不了让人笑话你的主人不懂礼仪。你的主人也是,为何如此宠你呢?”

秋怜旁敲侧击话里有话,寒尘听得出来。他心中苦笑,面上却毕恭毕敬答道:“主人可能是因为答应了一位长辈的托付,才会如此照顾下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见李小姐是信守承诺的,秋怜对李小姐的敬仰好感又添了几分。也应该是这种理由,否则以寒尘这种没有姿色又身份低微的男子,实在是配不上李小姐那样风流倜傥博学多才温厚善良的女子。

秋怜心内阴云消散了一些,对寒尘的莫名嫉妒也减轻了。他从一旁柜子里翻出了替用的被褥,在火盆附近就着毯子铺设好了,扶着寒尘挪到那里,又叮嘱道:“寒尘,听说咱们这几日还留在城中不着急赶路,你若是被允许在房内养病,就先睡这里自己铺盖好了。她们女人总有许多正经事情要忙,难免疏忽,你若缺了什么尽管对我说。我见财叔替你缝了衣物,天气越发寒冷了,我有一件厚实的旧坎肩抽空改一改送你穿吧。”

秋怜自顾自地说完了这些,又因私心使然,终于还是问道:“寒尘,你可知道李小姐喜欢怎样的男子呢?是不是像少庄主的房里人那样端庄贤淑的才可以?我这种大大咧咧不懂矜持的,她觉得轻浮了?”

“……”寒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想了一下才委婉道,“下奴愚钝,不晓得主人喜欢怎样的男子。但是主人提过,说少庄主的房里人也很一般,她看不上的。”

“唉,论姿色容貌,我是比不上翠屏。可好歹我刺绣厨艺都不差的,又是琴棋都懂一些。”秋怜的眼中流露出忧虑之色,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又望着寒尘问道,“对了,李小姐是否能接受会弹琴下棋的男子?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翠屏只学缝补烹饪从不碰琴棋诗书,可京中许多男子都比着学更多才艺,以期将来能有一技之长博妻主欢心。”

寒尘侧身躺着,默然地听着秋怜说的这些话,下意识蜷缩起身体。他的主人那么好,被别的男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有秋怜,将来还会有更多更出色的男子。在旁人眼中,随便哪个男子都比他强许多吧?他们都不会相信,他的主人会喜欢他这样的——奴畜物件。

其实寒尘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他不会缝补烹饪,他不懂得侍奉妻主的那些技巧,他的心思都在男儿家不该在的地方。他这样的男人,怎能讨得女人喜欢?哪怕他的主人并非大周的女子,等她新鲜劲儿过去了,等她身边出现了更多优秀的男儿,她就会转移注意力,冷落他吧?

一想起感情的事情,寒尘的脑子就变得不再清明,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盘踞在心间,堵得他喘不上气。他偏偏是不能明说什么,不敢对任何人吐露他的妄念。

“寒尘,你喜欢你的主人么?”秋怜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

“下奴……自然是敬爱主人的。”寒尘幽幽回答。

“寒尘,你不要以为我是轻浮的。实在是你的主人太好了,她现在虽不肯纳我,可将来说不定愿意的。我爹爹教我,说男儿家的幸福要自己争取,只等着女人施舍会吃亏的。我真的很喜欢李小姐,你既然也喜欢她,就该明白我的心思。你能否帮帮我?你放心,只要我能名正言顺留在李小姐身边侍奉,我也会如她那样善待你。”秋怜开诚布公向寒尘摊牌,争取同盟。

大宅门里男眷之间争宠的手段秋怜自小耳濡目染,有时弱势结盟共同争取一个女人的关爱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况且他也是存了真心,毕竟寒尘只是死契奴隶,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如果能早一些将李小姐身边的人打动,将来李小姐再娶纳别的男子之时,他的地位也能相应稳固。

寒尘懂得秋怜的用意,他并不怪秋怜。大周思想正统的男人都应该是这样打算的,努力学习各种技艺只为能嫁个好妻主,嫁了之后再用全部心思精神侍奉讨好妻主,在一众夫侍里争取更多宠爱。男人真的要如此过一辈子么?不关心家宅之外的事情,困在后院整日勾心斗角与别的男人争一个女人,或者守着本分相妻教女?男人明明也可以知书达理,也可以有更多作为,为何虚度年华消磨心智在无聊的内院争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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