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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传(3)+番外

龙傲池对此早有计较,冷笑道:“明月郡主误会了。本将军看上的只是归澜的姿色而已,他正是本将军喜欢的类型,用他换四城之地值得。”

龙傲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到归澜的身子微微一颤。在此之前,就算他背上的伤口一直在淌血,他仍然跪得笔直,面上波澜不惊,恍若不觉。龙傲池面上做足了色狼模样,说着足以刺激在坐所有人的话,心里却好笑,原来归澜也有在意的事情啊。

明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垂泪欲滴,银牙咬碎说不出话。

龙傲池暗想,明月与她的奴隶好像不是主仆情深这么简单。她没兴趣探究更多,她想要的人已经到手,于是按计划,面无表情对景叔说道:“废了那奴隶武功,宴席结束后将他带回营中,洗干净送到本将军帐内。”

景叔听命行事,在归澜身上施展错骨封穴,以剑挑筋断脉。错骨封穴让人气血逆行周身剧痛五脏六腑移位,挑筋断脉就是挑断双手双脚筋脉,即使日后伤口愈合,也会成为脚不能久站手不能使力,饭碗重一些都端不动的废人。

不过龙傲池之前早就吩咐景叔只是做做样子,骗过在场众人的耳目,让他们以为归澜武功被废不再存别的心思。实际景叔下手很有分寸,龙傲池军中也有良药能接续经脉。

归澜受不住剧痛,顿时昏死过去,被人拖下高台,他身上涌出的血水浸透衣衫,映出一片凄艳刺目的鲜红。

龙傲池注意到自始至终归澜都没有出声,没有求饶没有反抗没有不满,他安静的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任由强加在身的残酷肆虐折磨。

明月因目睹那血腥的场面心痛不已晕倒在地,澜王以此为借口匆匆结束宴席。

龙傲池满意而归。

龙傲池不怕澜国人因为今晚的事情产生不满,她就是要让隐患提前爆发出来。李庆祥一直图谋复国的心思虽然藏的深,却瞒不过龙傲池的眼睛。李庆祥能忍,明月郡主未必能忍,澜国那些自命清高的臣子们明里敢怒不敢言也,背地里或许会受不了刺激做些出格的事情发泄。

龙傲池一向认为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她身为占领方,与澜国人的矛盾越早暴露越早激化,用雷霆手段去镇压,才利于破旧立新。最怕是澜国人太隐忍,没人惹事,她也就没了借口大开杀戒铲除不安定因素。要想长久占领一个国家,不是杀光他们的皇族消灭他们的军队那么简单,而是多种手段综合起来磨去他们的反抗精神,把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尽快剔除,留下更容易控制的顺民。

04奴性坚强(上)

龙傲池回到驻扎在城外的军营,见到满脸喜洋洋的龙家军兵丁,心情更是大好,骑着马在各处哨岗溜了一圈,这才进入将军寝帐。

寝帐分为内外两重,龙傲池平素处理军务在外帐,就寝安歇在内帐。另有一处召集将领开大会用的帅帐在寝帐旁侧,里面是桌椅沙盘大地图,并不住人。

龙傲池翻身下马,寝帐门口自有亲兵将她的坐骑牵到马棚照看,她挑帘子直接进入帐内。

只见一名翠衣妙龄少女迎了上来,笑盈盈道:“将军,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天下第一美女徒有虚名,迷不倒您?”

龙傲池解下披风,递给那少女,脸上浮现少有的温和表情,冲淡了冷峻的气势:“阿茹,你就会挤兑我,明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天下第一美女我怎么会感兴趣?”

阿茹挂起龙傲池的披风,又走回来亲昵地攀上她的手臂,撒娇道:“龙大将军这等出众风华,那可是天下少女的梦中情郎。奴婢猜明月郡主见了龙大将军一定会倾心爱慕,非君不嫁神魂颠倒。”

龙傲池由着阿茹将她拽到桌边奉上茶水。阿茹是母亲为她选的贴身侍女,从小服侍她,在这偌大的军营里唯一一个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旁人都当阿茹是龙傲池的通房丫头,阿茹也不惜名节在人前演戏,守护着主子的性别秘密。身份上论,两人是主仆,其实龙傲池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在父母去世后,她就当阿茹是亲姐姐一样信任依赖,也唯有在阿茹面前她能暂时卸下冷酷伪装,嬉戏调侃放松身心。

龙傲池叹了一口气,皱眉道:“澜王这只老狐狸,居然提出想将明月郡主嫁给我,还想要四城主权给明月当嫁妆。”

“能娶天下第一美女可是好事,换成别的男人绝对动心。”阿茹观察着龙傲池的表情,好奇道,“将军如何推辞的?”

“还能怎样推辞?直接说看不上,让澜王父女死心。”

“今后上门找茬挑衅的又多了一批,那些仰慕公主的男人得知将军看不上天下第一美女,还不来和您拼命?”阿茹说到这里也皱起眉毛,语重心长道,“将军,您岁数也不小已满双十,该考虑成家了。这些年您征战南北走遍四方,难不成一个顺眼的都没找到?”

龙傲池双眼一亮,兴致勃勃说道:“阿茹,你这话提醒了我,其实今天我在宴席上的确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男人。”

“啊?”阿茹惊讶道,“将军终于长大了,开始留意男人了?您看上的是澜国人么?什么家世背景?真的有可能与您在一起么?”

龙傲池脸色一红,啐道:“阿茹你想什么呢?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谈情说爱?那个男人我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他与我母亲那幅画上的人容貌十分相似,我已经将他带回营中。”

阿茹流露出仰慕的表情,啧啧道:“夫人的那幅画奴婢看过,画中人俊美非凡,世间真有此等男子么?在哪里?奴婢好想见一见。”

“我带回来的人比画中人更俊美,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两岁的样子,武功高绝,恐怕连我都未必能胜过他。”

阿茹并不怀疑龙傲池的评价,只是张大嘴巴惊叹道:“俊美的男子容易想象,但是有比将军年轻而且武功还高的人,这话如果不是将军亲口说,奴婢实在不敢相信。”

“可惜他只是澜王的一个奴隶。宴会上被明月郡主派出与我的亲卫比武,以一敌五还占了上风,龙家军没丢过这样的面子,我已经让他吃了些苦头。”

阿茹用充满同情的语气说道:“将军,外间已经盛传您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您这次欺负人家亡国奴,不会又落下口实吧?”

龙傲池不以为然道:“外人怎么看怎么议论我才不在乎,况且经过今晚,我除了残忍傲慢恐怕又多了一个好男色的恶名。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阿茹一脸关切望着龙傲池,目中流露出心疼和关爱神色:“将军,您真的已经放弃,就打算这样孤独地过一辈子么?”

“谁说我孤独?有阿茹陪着我很开心啊。”

阿茹压低了声音问道:“奴婢曾在夫人临终前发誓不嫁,陪着将军一辈子,可奴婢终究只是个身份卑微女人。将军难道从没有想过找个人结婚生子,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么?”

龙傲池幽幽道:“小时候想过,这些年觉得也许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以后别再谈这等伤感的话题,阿茹,你将母亲留下的那幅画找出来,我再仔细看看。母亲从没有说过那个男人的名姓,却叮嘱让我见到画上的那个人,要将他碎尸万段。一会儿我打算问问那个奴隶,运气好或许能打听出一些隐秘,解开多年困惑。”

龙傲池看了一会儿画像,就听到帐外亲兵禀告,说是已经将那个奴隶带到帐外。

龙傲池吩咐让那个奴隶在外帐候着,又叮嘱阿茹留在内帐不要出来,这才整了整衣装起身去到外帐。

归澜安静地跪伏在地,赤足散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破烂的单裤遮羞,再无多余的衣裳。他那墨色的发湿漉漉水汽未干,手腕脚腕的伤口仅用碎布条草草包了一下还在渗血。他的脊背上绽裂的不止被景叔划的那道剑伤,事实上他前胸后背遍布伤痕,愈合的没愈合的层层叠叠,那绝对是常年累月遭受虐打又不得及时妥善医治才会形成的状况。

澜国特有的奴隶烙印,清晰地刻在归澜的右臂上。

看起来他真的只是一个奴隶,而且还是一个饱受凌虐的奴隶。

龙傲池想起巡查大营的时候,瞥见冀北四刀正指挥几个兵丁用冷水和刷马的工具为那个奴隶粗暴地清洗身体。她当时并没有制止这种明显的折磨欺负,冀北四刀在一群亡国奴面前丢了面子,总需要找个宣泄的途径,再说那个奴隶内力深厚,一点皮肉伤出不了人命。

现在龙傲池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她果然不负冷血的评价。

其实在任何国家,奴隶都等同牲畜物品,算不得人,可以随意打骂折辱。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养奴隶专门做些低贱苦累的活计,或者供主子们发泄消遣。

龙傲池只是没料到,像归澜这样算是有一技之长,看起来也挺得明月郡主宠爱,武功高绝的奴隶,也会长期受到虐待。她一下子忘了准备好的说辞,禁不住先问道:“归澜,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旧伤?”

归澜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因为身上极痛,他撑在地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抠入地面,他用很卑微的语气回答道:“下奴服侍前主人的时候,每月会受领例行刑责。平时若习武不够勤奋,或做错事情,或主人不开心,亦有小惩大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