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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46)+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发糖吧

☆、40他其实没有选择权

“你不用着急回答朕。”皇帝和蔼地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副画。

这幅画的图幅并不大,画布是比较标准的学院提供的那种材质,固定在一个很标准的画框上,凝固在画布上的颜料也没有使用任何高档的特别的材质。

容晴偷眼看了一下,心跳比刚才更快。他知道皇帝陛下拿着的正是他画的那幅作品。

皇帝拿着画,后退几步坐在御书房的沙发上,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捧着画左右端详:“这幅画虽然没有名字,不像肖像也不像是风景。不过我觉得,你画的是光,对不对?”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自称,而是一种完全沉迷在艺术中的狂热状态。是的,皇帝很喜欢艺术,对绘画作品有独到的眼光,他甚至秘密使用一个笔名常年进行艺术评论,在国内外知名刊物上发表相关的文章,圈子里备受尊重。如果夏明思知道她一直崇拜的那位神秘的火眼金睛言语犀利的艺术评论家就是陛下本人,一定会疯狂的。

容晴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没有给自己的画作起名字,因为他只敢奢望获选入围的那1000元奖金,根本不曾想过还能有其他被人认识的机会。当然也没人关注一个刚刚入学的毫无名气的学生的作品,所以也没人问过这幅画的主题,没人在乎作者的名字。但是皇帝陛下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没错,画的是光,是他心中的光,是徐徐带给他的光。

“乍一看画面的色彩很沉重,阴云缭绕压抑的忧伤的,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仔细看,会发现画上的女子很亮,仿佛在发光,她身边的一切也被照亮了。没有清晰的描绘女子的容貌,却让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美,她的圣洁,她的光彩……绘画技巧虽然还不算成熟,不过这份创意这种执着而强烈的情感表达都能够完美地体现出来,真的十分难得。你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皇帝津津有味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位名作家冒名参展,连签名和标题都不敢写上呢。后来我邀请被选中的作品的作者入宫一起晚餐,那个人没来,更让我觉得也许会是我认识的哪位画家。没想到,竟然是你的作品……”

容晴垂头跪伏着,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波动,强迫自己不要再听下去,不要忍不住去问绘画技巧相关的事情。那些都与他无关的,他只是个奴隶,是主子们寻开心的一件玩具。

不过当皇帝陛下和蔼可亲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开始从这幅画渐渐过渡到与他探讨起绘画技巧和艺术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容晴几乎一下子就丧失了自制能力。

容晴渴望与人交流,交流绘画时的感受,得意的幸福的失意的困惑的……皇帝陛下似乎有一种魔力,在谈论艺术的时候轻易就营造出了一种让人能够忘记一切的专注氛围。容晴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抵抗不住这种诱惑了,也许是压抑太久,太需要与人倾诉,在遇到一个行家一个愿意与他倾心交流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封闭自己的思想,假装成没有灵魂的玩偶。他的意识在这个瞬间挣脱出了现实带来的残酷禁锢,游荡在陛下精心营造的虚幻世界里,毫无顾忌地坦言。

谁也不知道,皇帝其实对于这种纯粹关于艺术的交谈也是渴望已久的。虽然身为皇帝,他可以征召国内的艺术大师,邀请国外的艺术大师共聚一堂,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帝,在他面前能有几个敢不计后果地说真话?那些人就算来了,也会小心试探着迎合着皇帝的想法。交流只是无趣的礼节性的毫无创意的,乏味的陈词滥调,大家都说着最不会犯错的很普遍的常识,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盯着眼前这个恭顺的拥有极高艺术天赋的奴隶,在与他谈论艺术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难以掩饰激动的喜色,纯真的眸子里映着对绘画的痴迷。一个奴隶,一个喜欢艺术懂得艺术拥有绘画天赋的奴隶,很矛盾却很有趣呢。

皇帝思量着,也许这个奴隶是觉得命不长久才敢如此放松如此“放肆”的与他交谈,毫不隐瞒各种稀奇古怪却自有道理的创意和设想。正是因为没有受过严格的僵化的传统教育,这个奴隶的心灵没有被那些固有的认知框死,他是一块藏在石中间的美玉,不,是天然的美玉,无需雕琢。这才是懂艺术,懂得艺术存在的真谛的人啊,不被世俗蒙蔽,不被权势诱惑,仅仅是单纯地用艺术来宣泄着情感,让旁人也能感受到的那种炙热的情感。

皇帝越发觉得这个奴隶的才华难等可贵,耐心地引导着他,与他聊更多更专业的问题。皇帝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能够时常与这个奴隶探讨艺术直觉,一起创作作品,将会是怎样的新鲜和惊喜呢?皇帝在脑海中勾勒着美好的未来,对这个俊美的奴隶慢慢生出更多的亲近意愿。

皇帝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性取向,他是喜欢男人的,而且是喜欢高大俊美的男人,甚至是喜欢被高大俊美的男人推倒,被他们控制被他们主导,从思想灵魂到肉体都被另一个人霸道的占有支配。这样的念头从他有了性意识开始就没有停过,疯狂地充斥在他的身体里他的思想中。但他逃不出命运的捉弄,注定成为了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就连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男人也只能匍匐在他面前,不敢再上前一步。

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拥有天下江山的皇帝,竟无法拥有自己最爱的男人。他可以训练傀儡玩具来满足身体上的需求,不过他爱的是那个人,那个人的灵魂气度根本无法复制。

在见到容晴的一瞬,皇帝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恍惚。他仿佛从容晴的身上看到了旧日某种熟悉的影子,起初他以为是他最爱的男人那种感觉很相似又不一样,渐渐他意识到完全不一样,容晴更像是……很多年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他自己。

皇帝不动声色地压抑着内心奇怪的感受,尽情地与容晴畅聊艺术,很多观点两人心有灵犀总是想到了一起。

“现在,可以给朕答复了么?那两种假设你选哪一种?”皇帝怀着一种想要给予恩赐的心态恋恋不舍结束了艺术的话题,回归到现实。

容晴愣了一下,也迅速收敛起刚才的放纵,跪成标准的姿势,内心剧烈挣扎。选哪一个?

绘画可以算是他唯一难以割舍的爱好,如果主人允许奴隶拥有这样的爱好,他想一辈子都坚持下去。可是自由,谁不想拥有呢?如果他不是奴隶,他的孩子也不会因为有奴隶的父亲而受到歧视。哪怕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他也可以靠勤奋劳动获得合法收入,有更大的机会自由选择留在喜欢的女人身边……代价是永远不能画画。

答案不言而喻吧?

不过,皇帝陛下真的会赐给他自由么?联想到刚刚入宫时的那番遭遇,和宠物屋舍中那些人形的动物,容晴的期待一下子熄灭了。皇帝陛下很可能也喜欢用奴隶寻开心,与当初他的主人一样的。容晴忘不了,自己小时候不懂事,被主人用各种借口欺骗玩弄,生出了希望再迎接更大的失望,比从来没有过期待更加痛苦难熬。

所以,什么答案都不重要吧?

容晴平淡地回答道:“下奴选自由。”

不出所料,皇帝陛下腾身而起,一直很温和的面容浮起怒色和不满,质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自由?你真的为了自由就可以放弃喜欢的绘画么?不要自欺欺人。一个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奴隶就算有了自由,你还能做什么呢?不继续当仆人就只能是上街去乞讨,为了一顿饭做各种辛苦的事情,一辈子不能碰画笔不仅是禁令,一个打零工的人也没有那样的精力和财力。你能忍的住受得了么?朕才不信。”

容晴在心底幽幽叹息,他的确是毫无信心能忍住不去想关于绘画的一切。没有纸笔的时候,他会用树枝在王府花园的泥土地上画画,然后再清理干净不留痕迹;伤病到手脚不能动的时候,他会在脑海中勾勒着美妙的图景以此缓解痛苦。绘画就像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已经很难从心中剥离。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什么?”

“下奴选自由。”容晴对皇帝陛下这种毫无新意的游戏已经有些麻木了。以前主人也出过选择题,他选什么,主人就会用他没选的那个为借口折磨他。这样的阴影根深蒂固,至今难以磨灭。他不信,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想要得到一定会有牺牲与付出。他一无所有,拿什么换皇帝陛下的恩赐?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皇帝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温柔和耐心,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也因为皇帝的语调变得寒冷下来。

容晴顺从地将右手伸出,平放在皇帝脚边。

“这样修长灵巧的手,如果不用来绘画,实在太可惜了。一个做粗活的奴隶要这种手有什么用呢?没想到你会贪图自由,没想到绘画天赋在你心里就只是自由这种价值。你太让朕失望了。你懂不懂,有了自由也逃不脱社会的牢笼,能干喜欢的事情才是最难得的。你懂不懂?”皇帝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在发泄着对容晴的不满,也同时宣泄着内心的压抑与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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