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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48)

甄公子究竟有何难言之隐,秦放不方便过问,但是燕飞鹰得知救命恩人就在附近,怎能不来拜会?

讲完了缘由,大家也都熟络了,开始闲聊。

秦瑶回想逛成衣铺子那天,去镇上客栈里寻人的或许就是燕少侠,当晚燕少侠就与甄公子离去,缘分不到双方擦肩而过。她以为自己应该是唏嘘后悔,可心头已经对燕少侠淡了许多,想的是如何将话题引到廿一身上。

所以秦瑶根本没提那镇子上的事情,只别有用意地说道:“燕少侠,上次你遇险,为你治伤的还有世子殿下。他久病成医,若不是他在,我空有心救人却也无力。”

燕飞鹰自然是满口感激,甄公子却心思细腻,多问了一句:“那日燕大哥是先遭人暗算中了剧毒,可战前辈赶过去的时候,剧毒已经基本清除,不知世子殿下用的是何灵丹妙药?”

秦瑶心中一喜,这位甄公子的话问的正是时候,她假作不以为意道:“说来惭愧,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是让一个奴隶为燕少侠吸出毒液。燕少侠还请不要介意。”

燕飞鹰是江湖人,就算颇有名望,倒底还是平民老百姓,与贵族子弟们的观念有一定差距,对待奴隶和弱势群体多了一些怜悯。而且听闻那奴隶曾为他吸出毒液,自然是心生感激,真诚问道:“二小姐,不知在下可否当面对那个奴隶表示谢意?”

“自然可以。”秦瑶答的干净利落,忽而又皱起眉头。

秦放也是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对秦瑶低声耳语道:“妹妹,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廿一例行刑责的日子,他现在何处?”

秦瑶等的就是这句,压低声音答道:“廿一正在停车马的院子那边受刑,要不马上叫他过来?”

秦放的脸色更难看,轻轻摇头,不愿让外人见到廿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样子,何况看燕少侠的意思是将个奴隶也当成救命恩人,真是不好办。他略带歉意对燕飞鹰说道:“燕少侠,你们先在此处稍作休息,让我妹妹陪着说说话。我有件家务事需处理了,再让那奴隶来见燕少侠。”

燕飞鹰是习武之人,秦放秦瑶兄妹两人私下嘀咕,他听的一清二楚。他难免困惑质疑道:“请恕在下多言,莫非是曾为在下吸出毒液的那个奴隶犯了什么错,为何要例行刑责?大公子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么?”

燕飞鹰说话的时候,甄公子眼中亦流露出强烈的关切之色,却并未开口。

燕飞鹰主动问起,秦放不好再打马虎眼,简略解释道:“那奴隶身世特殊,他父亲正是害死家母的恶徒,原本是该终身圈禁在王府里以血偿债。不过我妹妹心善,此番去荣城,将那奴隶带了出来。父王才定了例行刑责的规矩,管教那奴隶,免得他离了王府约束惹出什么事端。”

燕飞鹰早就听闻每年平南王都会在先王妃慕容氏祭日那天,将那罪魁祸首之子牵出来游街示众严刑折磨,那奴隶自小长在王府,想必是吃了不少苦。不过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燕飞鹰从来都没觉得平南王的做法有什么错处。

秦放本意是不愿让外人干涉王府的事情,于是又委婉说道:“那奴隶为燕少侠吸出毒液,也是因主人吩咐,算不得他的功绩。他又是那恶徒之子,这会儿正接受例行刑责,要不燕少侠还是不要见了,免得脏了眼睛辱没了身份。”

秦瑶注意到,秦放说这番话的时候,甄公子的眼神很复杂,关切之色更重,又似乎夹杂着对秦放的不赞同和失望。莫非甄公子以前是认识秦放的?还是这位甄公子对奴隶怀有更多慈悲怜悯之心?

燕飞鹰明显已经开始犹豫动摇,甄公子却忽然开口说道:“燕大哥,咱们江湖人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那奴隶虽然是听命主人做事,但毕竟是不顾自身危险替你吸出毒液,及时救你性命。何况那奴隶从出生起就一直养在王府赎罪,不曾做过坏事,背负着他父亲的罪孽而已,他根本无权选择父母。咱们若因此就生了偏见,忘了恩义,我是无法过良心这一关。再说咱们只是道谢,又不会去干涉王府内的家务事,还望大公子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见上一面。”

53甄公子赠药

作者有话要说:

装修啊,耽误了时间,幸好中午赶回来更新了。

这个应该算是糖了吧?

有可能大家糖的标准不一样——甄公子的容貌和声音都是陌生的,不过他说话的方式让秦放想起了一个人。秦放的瞳孔猛然紧缩,饶有兴致地望着甄公子。

甄公子知道秦放在打量他,他将原本收在袖子里的左手露了出来。他手的颜色虽然与面色一样蜡黄,不过左手背上的一颗朱砂痣是遮不住的。

那朱砂痣的形状位置十分熟悉,颜色略浅淡,估计是涂抹了改变肤色的药膏与本色有了差距,秦放仔细看了又看,终于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甄公子应该不是别人,正是诈死出逃易容改扮的大小姐秦珍,先王妃的义女,他的义姐。真是没想到,秦珍居然装成男子,还与燕飞鹰称兄道弟混的这样熟络。怪不得她会如此关心廿一,变着法的都要见上一面。

秦放幽幽叹了一口气,在秦珍执着的目光之下妥协,张口说道:“既然如此,诸位也不是外人,随我一起去看看那奴隶吧。”

这样的结果秦瑶相当满意,有大公子做主,还有燕少侠在,另外加上那善解人意心怀慈悲的甄公子,想必秦三才也不敢造次,乖乖听了大公子吩咐,放过廿一。没准接下来的日子,廿一都能好过一些。

众人来到停车马的院子,秦三才正打到第六十七鞭。

廿一被高高吊起,脚下坠着两块砖头,全身上下**,有的地方结了冰碴,左右脚趾损了几个指甲,人是昏迷不醒。他前胸后背的肌肤皮肉翻卷早已没有下鞭子的地方。秦三才于是让人将廿一反绑了双臂,身体再吊高一些,脚腕上又加坠了一块砖,打算换了藤条的鞭子,开始抽打廿一的双腿。

秦三才将手里已经被血肉糊的没了棱角的鞭子浸入冰冷的盐水中使劲涮了涮,刚换过的清水立时变成了深红色。大冷的天,他亲力亲为示范行刑的诀窍,抽了几鞭子就已经冒了虚汗,心道施行果然是个力气活,若是有武功底子的,会否比他轻松许多?

秦瑶走在众人身后,不敢抬眼去看廿一的惨状。

秦放走在最前面,心中早就决定,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停了刑责,最好不要让大姐看到廿一没了她的照顾,沦落的更加凄惨。

“三管事,这次的例行刑责就到此结束吧。”秦放朗声吩咐,没有理由简单明确,毋庸置疑。

秦三才是王府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大公子是王爷最宠爱的儿子,大公子的话,奴才们哪个敢忤逆。

秦三才赶紧将鞭子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装,将头脸上溅到血迹抹了抹,对大公子和一众宾客施礼。反正王爷规定的例行刑责已经够数,大公子不解释,秦三才虽然觉得有些遗憾没有过足刑虐的瘾,不过也是立刻收了心,免得引起主子不快。

“大公子,您有何吩咐?”秦三才恭敬地询问道,“是要这贱奴服侍么?”

秦放看廿一垂着头昏迷不醒,心中不是滋味,抱怨地看了一眼秦瑶。秦瑶面露惭愧之色,不言不语。再看秦珍脸上全是悲悯之色,就连燕飞鹰也是充满同情地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廿一。

秦放不由自主想要逃避责任,将视线定格在秦瑶身上说道:“这奴隶叫廿一,已经划拨到我妹妹秦瑶的名下使唤。我虽是她兄长,不过个人私产如何处置,我也不便干涉太多。妹妹,你看该如何办?”

秦瑶没想到秦放这样没担当,不过这也好,她名正言顺得了处置的权利,她就见风使舵好好利用一把。她镇定了一下心神,也不敢将□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就轻声答道:“父王对廿一管束一向严苛,想来有更深用意。妹妹也不敢私下乱了分寸,惹出麻烦。既然大哥已经让停了刑责,又有燕少侠和甄公子这两位贵客在,妹妹自当依了大哥的意思。”

秦瑶车轱辘话说一圈,把自己摘得干净,不等秦放接茬,她又谦虚问道:“妹妹年幼无知,这种场面从未经过,不晓得该如何处置。燕少侠和甄公子是见多识广的,也是他们说起要见廿一,要不然听听他们的意思?”

甄公子遇燕飞鹰耳语几句,就代燕飞鹰表态道:“如此我们就不再推辞。虽说他是奴隶身份,可他毕竟对我义兄有救命之恩。不知今晚我们是否能留宿此处,照料他的伤势。明日将他交还主家,这样也两不相欠。不知大公子和二小姐意下如何?”

秦放和秦瑶都没有意见,交代了秦三才将廿一收拾干净,送去燕飞鹰与甄公子下榻的房间。

秦三才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有很高的做奴才的觉悟和技巧,虽然满腹疑问,可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严格遵从主子们的吩咐,将廿一放下来用冷清水冲洗干净,手腕上拴好了绳子,送去了客房那边。

燕飞鹰与甄公子住了邻近两间房,与秦瑶和秦放他们隔了一道院墙。

廿一被送来之后,甄公子就打发了左右侍候的仆从,去到燕飞鹰那间,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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