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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7)

暖红笑道:“咱们大公子千金贵体岂能随随便便与江湖人动手?二小姐,您说的那位燕少侠奴婢没听说过,但咱们大公子的武功绝对不一般。奴婢亲眼见过大公子轻轻一跃就上到房顶,大公子舞剑也十分好看。”

秦瑶更加不屑,能上房的轻功她见得多了,街边耍把式卖艺的舞剑也不难看,想来是大公子学了些花拳绣腿,根本与武功高强一身真本领的燕少侠没的比。

当然秦瑶犯不上与一个无知的丫鬟纠结在武功问题上,她只是好奇道:“这么说我父王并不反对儿女学武么?富贵人家不是都想让儿子读书从文以博功名,女儿习琴棋书画陶性情么,整天舞刀弄枪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咱们王爷一向开明,据说先王妃就是会武功的高手。后来大小姐受大公子影响,也喜欢谈论江湖事,骑马练武样样都学,王爷知道了并不阻拦。唉,可惜大小姐身体不好,一直没有练出什么名堂,与大公子的本领比差远了。”

秦瑶知道她上面还有个姐姐,但这位大小姐并非王爷亲生,而是先王妃收养的义女叫秦珍,比她大了六岁。四年前,在秦珍满十八岁将要出嫁之时,突然得了急症病死了。已经死了的姐姐又不是血亲,秦瑶本来不太关心。可是一听父王居然允许女儿学武,她藏在心底的那个念头再也压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她能得名师指点学一身好武功,那么燕少侠会不会就能多留意她几眼?不仅如此,她现在已经是平南王的女儿,有钱有势,就算学武有点晚功夫稀松平常,将来只要带着一帮护卫行走江湖,亮出排场做几件行侠仗义扬名立万的事情,也许能得燕少侠青睐被他追求吧?

08不欲为人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我是不会让廿一失身给男人的——廿一是女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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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平南王秦冶源在王府博雅园内举行家宴,为二小姐秦瑶归家接风洗尘。王妃齐氏、世子秦舒还有大公子秦放齐聚一堂,一家五口看似其乐融融。

王府的主子们欢聚,仆人们也都有打赏,一同庆贺,仿佛年节一般。

只有下奴院子里依旧冷冷清清,别的奴隶都去讨好巴结相熟的管事,可以蹭得好吃好喝,廿一却是刚刚忙完所有杂务,终于能得片刻安闲,疲惫不堪地回到下奴院子。

廿一也是盼望王府里有喜事的,虽然他得不到任何赏赐,但是别的下人们都高高兴兴,少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他在刑房门外靠坐了一会儿,觉得又有了一些力气,于是扶着墙边站起身,去到下奴院子外边的水井旁。

无论酷暑严寒每天晚上只要廿一能动,就会挣扎到井边打了水冲澡。别人都说他是肮脏下贱的臭奴隶,可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干净,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因为大小姐曾经告诉他,先王妃爱洁,不喜欢邋遢的孩子。

廿一举起水桶从头淋到脚,等上身衣服湿透了,才慢慢往下脱,否则衣服经常是被血水粘在绽裂的伤口上,干着撕扯不如有水浸润了更容易一些。

赤了上身,廿一又冲了几桶水,将手里的衣物小心地清洗干净,这才回去刑房那边。

刑房外有一棵参天大树,树的主干非常粗,一人无法合抱,好几根枝杈都如房梁那样粗细,上面垂着几根锁链。廿一经常被吊在树下受罚,以便能让更多人围观。

廿一将湿淋淋的衣服向空中一抛,那衣服不偏不倚落在高处一根枝杈上,整齐地搭了下来。那种高度,一般人踮起脚尖都够不到,而廿一想取衣服的时候,指风轻弹,衣服就能自己落下来很是方便。

廿一洗了这件衣服就再没有替换的衣服,赤着上身进到刑房里,靠墙角席地躺下。其实如果有额外的衣物,他躺下休息的时候通常也不会穿。尤其现在伤势不算轻的情况,他唯恐次日还是无法按时爬起来,会被人用各种歹毒的手段叫醒,那样身上穿了衣物说不定会被撕扯破坏,他实在舍不得。

刑房的墙角里卷着一张发霉破边的烂草席,席子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块污渍斑斑的薄毯,那些被当做垃圾的东西,是廿一仅有的生活物品。天寒地冻他又伤势十分严重的时候,铺了席子裹上毯子,会让他心里觉得稍微温暖一些,所以平时他亦是舍不得用。

明天就是先王妃的祭日,他的母亲因生下他而死的日子。

那一天他会很难过,不仅是因为要承受一系列特别为他设计的酷刑折磨,更是因为深深的自责。然而他又带着无法言表的期待,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他每年唯一能走出王府的日子。那是他唯一能够去祭拜母亲的机会。哪怕他没有资格像大公子那样堂堂正正跪到坟前去上香,他却可以远远地匍匐磕头为母亲祈祷,让母亲知道他还活着,母亲会否高兴呢?

刑房里弥漫着霉变血腥和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廿一从懂事起就睡在这里已经习惯。通常他闭上眼默运内功心法,很快就能入睡,不过今晚他稍稍有些心神不宁。

昨夜大公子就在这刑房内对他施以鞭刑,他记忆犹新。

当时刑房的门是关上的,房内就只有被铁链吊起来的廿一和手持鞭子的大公子秦放。别人不知道一向心善仁厚的大公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对廿一狠狠责罚,可廿一晓得真实原因。是他欠大公子的,是他的错,他该罚,他无怨无悔。

大公子将内力灌注到鞭身之上,狠狠甩下,没有料到廿一竟卸去护体内力,让那一鞭打得结结实实,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隐现白骨。

大公子愣了一下,又恼恨地在廿一耳畔质问道:“贱奴,你还想继续骗我不成?你骗得我好苦。是不是你的武功早就胜过我,以前过招切磋全是故意哄着我赢?”

“大公子,下奴不是故意隐瞒。”廿一忍着剧痛,小心翼翼解释道,“下奴知错,请大公子责罚。下奴能习得武功,是拜大公子所赐,如果大公子不喜欢,可以废去下奴武功。”

“你以为我不想么?师傅说如果废了你的武功,轻则伤筋断骨,重则手足残废。”大公子咬牙切齿又狠狠甩出一鞭子,继续说道,“那样你就活不了多久,你死了,我和父王如何能抓到害死我母妃的凶手?那也太便宜你了。”

大公子的话不带半分温度,却让廿一的心头泛起一丝温暖。自从十年前大公子知道了廿一的身世之后,与大小姐一样,都不舍得对他恶言相向,更不会如王爷那样冷酷刑责。他们一直暗中关照廿一,如果没有他们,廿一恐怕早就死了。

大公子是廿一同母的哥哥,是廿一所知还活在世上最亲的亲人。别人廿一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让大公子不开心。他欠他们母子太多,他这辈子用血肉来还都是不够的。

鞭子如狂风暴雨一般抽打在身,廿一自认有错,期待着这样的痛这样的发泄能够让大公子心里好过一些。

五十鞭打完,大公子渐渐冷静下来,丢开了血淋淋的鞭子,恍惚问道:“廿一,我比你入门还早,每日专心习武。而你只有隔三岔五晚上那一点时间去桃李园,为何你的武功会比我好这么多?是我不够勤奋么?”

廿一虚弱的回答道:“大公子自然是勤奋的,可李先生说只有下奴胜了他,他才会告诉下奴,那个男人是谁,下奴因此更加努力。”

大公子目光一凛,颤声道:“你说的是哪个男人?”

“自然是害死先王妃的那个恶棍。”廿一淡淡笑了,在身体痛苦的几乎要死去的时候,他仍然笑得出,“不管大公子是否相信,下奴其实也是恨着那个人的。若没有他,下奴就不会出生,不会像现在这样活着,下奴怎能不恨他?下奴也想早点找到他,早点解脱。”

廿一不知道大公子是否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总之昨晚大公子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继续施刑,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刑房。他自然也不会期待大公子还能像以前那样关照他,所以明日的酷刑恐怕将会格外难熬。他心神不宁,惶惶不安,加上伤痛折磨,才会辗转反侧睡不着。

廿一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管事的秦三才在下奴院子门口喊道:“贱奴,李先生叫你过去侍候,快滚出来将你那肮脏身体里里外外洗干净,爬去桃李园,别让李先生久等。”

在周遭仆从的唏嘘鄙夷之中,廿一默默走出刑房,走去井边再次仔细清洗身体。

秦三才用鞭子梢扫了扫廿一赤着的胸膛脊背,奚落道:“贱奴,别以为你凭这点姿色抱上了李先生的大腿,就有了靠山。等哪天李先生玩腻了,你还不是一样被大伙轮着用?那时再来巴结爷就晚了。识相的以后晚上有空就来爷这里侍候,爷自然会疼你。”

廿一垂头不语,充耳不闻,看似毕恭毕敬道:“管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下奴先去桃李园了。”

秦三才碰了个软钉子,恼羞成怒,挥鞭子就打。

廿一好像是怕了,腿软站不稳脚下一侧歪,偏巧躲过了鞭子,紧接着又诚恳解释道:“管事,下奴并非不识抬举。可李先生一向不喜欢旁人碰他用过的东西,下奴怎敢惹他不快?还望管事的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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