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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热(455)

作者: 霓虹飞行 阅读记录

考虑到温度和晚上的人山人海,所有人一致决定放弃浴衣、手包和木屐,穿自己的衣服。倒是为了陪祈热,女孩子都去做了个浴衣发型,头上别着头花——陆时迦买单。

祈热没选择头饰,而是夹了那对有了不少年头的蝴蝶。

去会场之前,一行人先去填饱肚子。街上是鳞次栉比的屋台,一个个看过去,陆时迦默默付钱,祈热手上便轮流出现章鱼烧、炸鸡块、苹果糖、刨冰。

再去钓气球,捞金鱼,时间便消遣得差不多。一行人便加入浩浩荡荡的队伍,先往浅草寺雷门移动。

是东京市内最有名、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花火大会,加上22500发的烟花数量,足以吸引几十万人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越临近会场,越是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五分钟过去,似乎还在原地。街上交警日英语交杂,高举扩音喇叭进行交通管制。

原本是并肩,到后来哪顾得了别扭,慢下一步护在她身后,一伸手,又将人给紧紧牵住了。

只是闹别扭的成了祈热,昨晚一过,她今天还没跟他说过话,顶多是几个“嗯”“哦”。

本是祈热求和,按道理,现在该换陆时迦。

陆时迦却当昨晚的事没发生,一切如常,甚至那对蝴蝶发夹也是他帮忙夹上去的。

这会儿他牵她手,她挣开,他再牵上去,她又挣开。他索性单手一圈,将她腰箍紧了。

“别动手动脚,没用!”祈热嘴上这么说,却没再动作。

陆时迦又默默笑了。

暮色里没有狂奔,只有仲夏里的残阳将天空染红,为前胸贴后背的两人徒增热意。

周边是千万个声音在说话,祈热听得最清楚的却是陆时迦的呼吸。他们与其他人簇拥在浅草寺门口,像是一块完整的蛋糕,然后由黄色长带一块一块地切走。

祈热她们是较早的那一拨,也同样用了一个多小时去走那几百米的路。

从雷门到几百米外的吾妻桥,耐心所剩无几。旁边是将近一米九,高大的吉野,看两个人像是又吵架了,当起志愿和事佬。

“以为你们昨天去洗浴间已经把所有矛盾都解决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开口,就被陆时迦扫了一眼。

祈热却不太在意,双手交叉在前,朝他回了一个词:“Nope.”

吉野笑了笑,还要张口说话,人群里忽地开始响起倒数声,将他的话拦了回去。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烟火盛会,与桥下静谧流淌的河水,与头顶微蓝的夜空一样,在时间流逝当中,越来越真切。

“5!”时间逼近。

陆时迦歪头去看祈热,喊她:“祈老师。”

“4!”

“别生气了。”他亲了亲她耳垂。

“3!”愈发振奋人心。

“你不是问我——”

“2!”

“为什么来日本么?”

“1!”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潮水般由四周涌了过来,终于,不远处一道流光孤独而快速地升天,在空中划出一条不算笔直的短线。到了一定高度,便顶了天似的停下,“嘭”一声,声音不大却有震耳欲聋的效果,天空瞬时被点亮,绽放不过三五秒的第一发礼花,伴随着噼啪声响,随即碎成五颜六色的光。

然后是第二发,第三发,由远至近,一直延伸至桥的两边。一座桥,暂时被时间与颜色分割出来,便是一个世界。

祈热的面前是稍稍朝上指了指的细长手指,她仰头张嘴,听见身后的人在她耳边说——

“这就是。”

这就是,陆时迦要来日本的原因。

为了今夜,他也故意地错过了去年的夏日祭活动,错过了一年一度的盛会。

时间也总是有些奇妙,他们记不得那是2004年的2月,却大约记得那是祈热刚从法国回来的第一晚,雪还未融化,夜里也是一片银白。由陆时樾带头,两大两小从木樨门走到七里铺,只为看一场九点钟的烟花。

当年的祈热送给陆时迦一台索尼的PSP,不是唯一;陆时迦面对着满天的烟火答应她,长大了请她来日本看烟火大会,却是唯一。

“要去日本啊。”

“你想去么?”

“日本可不是想去就去的。”

“我以后赚钱了要去,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请你一起去。”

十二年一轮回,2016年的夏天,他们真的来了。

“放烟花也能许愿?”

“听说日本夏天的烟火大会可以许。”

与花火一相连,愿望似乎也变得热忱绚烂。

陆时迦将一言未发的人扳转回来,四目相对,笑容在不停变换的烟火形状中忽明忽灭。

俯首与抬头间,又是一句意味深长的“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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