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衡从来都是可以让人放心的。
被牵着走到客厅，颜时直接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
“想睡觉，”她太困了，没什么精神的抱怨，“你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房间门口吧。”
是知道傅明衡不会拒绝她，才会如此无所顾忌。
颜时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被他牵着走，还听他提醒“注意脚下”。
“…咳。”
这个声音好像不是傅明衡的，他不是在提醒她要上楼梯吗？
因为困意而混沌的脑海有几分清醒，颜时下意识的睁开眼。
穿着睡衣的老人家端着茶，站在二楼走廊上。
傅奶奶笑呵呵道，“你们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老人家老眼昏花了。”
颜时：“……”
啊啊啊啊！！！
“不，我不是…”
傅明衡扯了下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身边。
面对傅家人，他一贯都是不怎么在意，毫无愧色的，“您还没休息吗？”
好像被撞破奸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傅奶奶喝了口茶：“大晚上的，没休息好，出来走走。”
谁知道就看到一楼玄关的灯被打开，她刚想去说一声。
就看到，她的孙子，从来都是冷淡自持的人，牵着他后面的人乖乖的当导航。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耐心过。
真是年轻人才有的情趣啊。
颜时那点儿困意也彻底没了，使劲挣脱开。
她眨眨眼，也努力保持镇定，“那个，我和傅总…”
“是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的吧？”
傅奶奶看她愣住，才摇头：“多少也是一个屋檐下，怎么会看不明白。”
老宅就这么大，日夜都生活在一处，她怎么会不知道？
比起询问，傅奶奶还是决定当一个不讨人嫌的老人家，闭眼装没看见。
颜时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呢。
“哥回来了？我过几天有个家长会…”傅昭一边说，一边拉开房间的门。
外面的气氛尴尬，三个人同时看向他。
傅昭：“……”我现在关门回去还来得及吗？
“你们大晚上在这儿说什么呢，早点休息吧。”傅昭心一横，大步走过去。
傅奶奶看了他两眼，笑笑：“看起来小昭也是早就知道了。”
半大的少年表情立刻变得更加古怪起来，像是被噎住。
他是知道，没错，他又不是眼瞎。俩人去看电影，他像个电灯泡似的。
傅昭不说，也是不想打扰他哥好不容易追上的进度。
傅奶奶语气平和：“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我并不反对。”
她看向傅明衡，“我和你爷爷都没有教导过你什么，也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要求这那。”
从十来岁的傅明衡，到二十七岁的傅明衡。
他们早些时候没有察觉到，后来他已经变成成年人了。
可靠，沉默，又遥不可及的维持着距离的成年人，不需要被人操控。
“明衡，你弄丢的人，你追回来的。我姑且算是你明白了感情这回事。”
傅奶奶目光锐利：“不过你要懂，对人家好，不是说说就行的。”
从头到尾，她一个重字都没对颜时说过。
她还是偏疼颜时的，自家孩子自己清楚，以前没少让她受委屈。
话里的隐含意思，傅明衡很清楚：“我知道。”
他是一个商人，他同样不相信空口白话。
如果再次犯错怎么办？站在颜时的角度，他也会这么去想。
颜时咳嗽一声：“那个…奶奶，有件事，我想和你们说一下。”
她是很感动傅家人的态度，颜时纠结，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被傅狗伤害过三年，也拿到了大笔的钱，感情上，她始终是优势地位。
颜时是不吃亏，但是她不是不讲道理的。
她没被傅明衡伤害过，也不想再扮演小可怜。
“傅明衡，”她顿了下，“要不然你来说吧？”
他只需要一个对视，就知道她想提什么。
颜时想达成的愿望，他总会替她完成的，这回也是。
“爷爷睡了吗？我们一起去楼下谈谈吧。”
傅明衡静道：“我和颜时三年的婚姻，不是爱情，起因是一场交易。”
他的调子不疾不徐，却把最难看的地方扒出来。
“是我找了替身，替的是夜莺，也是时时。”
“也是我在离婚之后才发现时时是我想找的人，我才去继续找的她。”
“都是我。”
他没有提，他告诉过颜时对她一见钟情的事情。
他也没有提，他不仅是追逐光。
他心动于颜时流露自我以后的镜头下的每一次表演。
他也没有说，他被颜时的伪装清纯欺骗了整三年。
傅奶奶脸上和蔼的笑意彻底消失，语气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