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鸟不依人(55)

以他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喜欢孩子的人,却不知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这个月的月信晚来了十来天,他便急着找太医来瞧,因我宫寒,月信一向不太准,就按着他不让去,不好意思给太医瞧。

他垂下头,把身子缓缓浸入水中,头仰在池沿上,闭目养神。

我坐到铺着柔软织锦的地上,给他解散乌黑浓密的头发。“我帮你搓背吧。”

“恩。”他变换姿势趴在手臂上,把结实的后背露出来。

“嫣儿,其实……有没有子嗣继承香火,我不是很在乎,可是……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你……会生我的气么?”他闷头自语,那样颓败无力,完全不是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我心底微微抽搐,看不了他这样无助的样子:“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成亲不过才一个多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嫣儿你不明白,前太子,也就是大皇兄成亲十年,一无所出,三哥家只有一个儿子,五哥孩子最多,一子一女,可是他们都身体孱弱。我们以前中的毒,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何毒,只是……似乎影响生育,而我中毒最深……”

我用铜勺舀水浇在他的头发上,撒上皂角粉细细揉搓,空气中氤氲着热气和皂角的清新香气,恍如回到那年冬天我给他洗头的时候。

“嫣儿,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孩子,每当见到小孩你都高高兴兴的给他们找东西吃……我明知自己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还是强娶了你,我很自私是不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继续舀水冲洗发丝间的细小泡沫,轻声道:“我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把好吃的都给了祖母,还要做很多重活,所以我自幼身体不好,葵水也比其他女孩子迟来两年。而且每次都疼痛难忍,我想问题也许出在我身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你纳妾和我分享丈夫呢?”

“不,”他蓦地抬头:“我只要嫣儿一个,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水雾涌上双眼,我咬唇稳定情绪。“你明白就好了,还说什么自私不自私呢?若是你把我拱手让给别人,我才会恨你一辈子呢。”

他直起身子,亮晶晶的双眸凝视着我,飞扬的唇角掩不住满心欢喜,伸开湿漉漉的双臂把我箍进怀里:“嫣儿,这些天我太高兴了,才觉得像是做梦。”

“讨厌,人家的衣服被你弄湿了。”我嘴上嚷着,却没有推开他。

“嘿嘿!”他松开手臂,帮我抻抻衣服:“好可惜,要不然我们一起洗多好。”

他大喇喇的仰倒:“来,帮为夫搓澡吧。”

“你呀,就是喜怒无常。”我继续帮他搓肌肉硬邦邦的胳膊,健硕的胸膛……

“呵呵,呵呵……”他闭着眼没来由的傻笑,我心里有点发毛:“喂,你傻笑什么?”

“咳,没什么。”他嘴角抽了两抽,睁开眼强忍笑意。

话说屋里只有两个人,他不大可能笑自己,那就是笑我了?

“快说,笑什么?”我摔了帕子,佯怒。

“一定要说?”他眼光闪烁,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愈发相信他心中定是藏着什么龌龊想法,急得红头涨脸的逼着他说。

“你真的想听?”

“想听。”

“这可是为夫最私密的事,你不怕听了耳朵长茧子?”

“你到底说不说?”我瞪圆了眼。

“好吧,”他麦色的脸上浮起两朵小草莓:“刚才听你说葵水比别的姑娘来的晚,我忽然想起其实……我梦遗也比别人来的晚些。因为中了毒,导致我心灵上十分厌恶女人,我以为身体上也废了,因为同龄的男孩子都在讨论梦遗过几次了,甚至有着晚上意淫的对象,当然也有真做的。而我却一直没有动静,于是我喜怒无常、胡乱发脾气。十七岁那年,突然出现了第一次梦遗,我迷惑了。我是不是该找个女人呢,嫣儿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女人?”

他突然把脸凑到我脸颊边来亲了一口,我却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

“我怎么知道,想上你的床的女人必定很多吧?”我撇过头,有点生气。

他大言不惭的挤眉弄眼:“当然了,我这么一留心身边的女人,才发现她们一直在朝我拼命的明示暗示,可是啊,看到那些谄媚的嘴脸,有的涂了几斤的脂粉,能呛死苍蝇。有的把眼斜到后脑勺,以为很妩媚。有的把嘴撅出二里地,以为很勾魂。我恶心的想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亲近的欲望。于是就更郁闷了,我把自己关进阁楼里,胡乱思考着自己的将来,后来就只和打马球的那般兄弟亲近,竟然就传出了我是断袖的说法。”

他不提我竟然忘了,一直没有问他,为什么我们相遇是在他十九岁那年,而十七岁他就常把自己关进阁楼了。

原来那年也比较有纪念意义,第一次梦遗,嘿嘿!

其实他身边的小姑娘也未必都很坏,只是那时他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都把人看歪了,当然以色媚主,积极寻找潜规则上位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他笑的更加流氓:“自从遇见你,我心中的枷锁解开了,认定嫣儿是我今生要娶的人。谁知却生生错过,于是我画了你的画像挂在阁楼里,每天都要去看一看,以解相思之苦。另外……你也不时入我梦中,与我夜晚幽会,只可惜,春梦了无痕,早上醒来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像现在这么好,睁开眼你还在怀里。”

什么春梦了无痕?

分明就是把人家作为意~淫的对象,“你这个混蛋,讨厌。”

脸上滚烫,我起来转身就走。他跳出浴池,胡乱擦了一把,披上寝袍就追了上来。趁我脱衣服的空当,率先钻进被窝,还掀起一角洋洋得意的笑道:“来,妞,进爷的被窝吧。”

我按住他,抡拳一顿暴揍,他舒坦的笑声让外人以为我在给他捶背。

晚上,他规规矩矩的抱着我熟睡,没有乱摸乱动。那一只温热的大手始终捂在小腹上,帮我带来温暖,让我安心入眠。

梅莘和白莹雪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原本是计划在四月份的,因为我的婚事来的突然又紧急,就把他们的事往后拖了。后来司马回来,又匆匆忙忙的办蓉姐姐的婚事,直到如今才腾出手来管梅莘。

于是梅家三度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我亦前往祝贺,他却没有陪着我同往。

大表姐容光焕发,与司马并肩而立,俨然已经不是当初生疏模样。看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他们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心心相映了,我也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晚饭后在姨母屋里坐着,屋里没有别人,蓉姐姐轻轻问我:“怎么你一人来的?”

“他最近都很忙,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陪我来。”我低声回答,心中不免有些不高兴。

司马挑帘进来,朗声笑道:“怎么,你家护花的野狼没有跟来?”

我却笑不出来:“姐夫,最近朝中很忙么?”

司马一愣:“朝廷日益稳固,哪有很忙的事呢。”

梅捷突然撵了进来:“大姐夫,你怎么跑了,前边还都等着你呢,你是怕了不成?”

司马笑道:“我不过来瞧你大姐一眼,既是大家等着我,好,我今个就豁出去了,走。”司马豪爽的出门,随着梅捷走了。

梅蓉摇头笑道:“这帮孩子,真没办法。”

“怕是今天这闹姐夫的,比闹新郎官的人都多了。”我瞅着那两个背影走远,也觉得好笑。

“王妃,天色已晚,请王妃示下:是否回府。”院子里王嬷嬷隔帘问道。

我叹了口气,竟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呢,每天等他回来等到半夜,实在熬不住睡着了,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早晨醒来有时匆匆看一眼,有时身边空荡荡的,早就又走了。

难不成王爷比皇上都忙么,刚才司马又说朝中最近没有大事。

蓉姐姐最是体谅人,看我低头不语,轻声道:“咱们姐妹许久没见了,不如今晚你留下来,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我点了点头,朝院子里说道:“你回王府送个信吧,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今天就不回去了,也派个人告诉王爷一声。”

王嬷嬷有些犹豫:“王妃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个大夫,王爷知道,定要怪罪奴婢们没照顾好王妃。”

“别啰嗦了,翠叶留下就够了,你们都回去,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你乐意告诉他就告诉,不乐意就算了,回去吧。”我心里莫名的烦乱,虽是不会怀疑他有外遇,但这些天的怪事总让人心里不舒服,问过他,他只说朝中事忙。

王嬷嬷应声去了,蓉姐姐拉过我的手:“男人们有正事要做,或者有些其他应酬也是正常的,你别对他要求太高。”

“我对他要求不高,只是想每天能和我一起吃顿晚饭,说说话,我熬了好几天绿豆粥了,想给他消暑,可是……都没有等到他回来。”我咬住唇。

蓉姐姐轻声安慰,说了很多,我却听不进去,姨父姨母送完客人回到房中。我们没说几句话,就听外面有人报:“九王到。”

他们起身相迎,我却懒得动,只低着头撕扯自己的手帕。

“嫣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了太医来,让他给你瞧瞧。”他神色匆匆,喘息不定。

上一篇:女国 下一篇:娶不上媳妇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