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日方舟同人)久铸尘铁(6)

作者: 阿苦 阅读记录

“然后呢?然后呢?”

听故事的时候她总也忍不住插嘴,当女巫威胁着要把闯进糖果屋的两个孩子吃掉时,她撇着嘴,不高兴地说:

“真笨!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突然给你那么多糖果,肯定是要害你呀!”

赫拉格微笑了,他摸摸奈音的脸颊,那被凛冽的北风折磨得十分粗糙的稚嫩皮肤让他心中升起无可名状的悲哀。如果那时自己能从命运放下的第一颗糖果里看见道路尽头的糖果屋,能洞穿幽暗的小路前方女巫滚烫的汤锅,或许,或许命运会放过这孩子。如果时间倒流,如果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个小家庭的灯光能骤然亮起,照着这孩子在小床上熟睡的脸颊,大概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即使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即使最后连一片墓地也没有,他也愿意交换。

“那两个孩子最后活下来了,对吗?”奈音抱着他的手臂,小声问道。

是的,他们会活下来的。

奈音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困倦了。她小小的手臂抱着他的手,含混不清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这个世上,活着是不是很好的?”

赫拉格把外套盖在她的小身子上,做了回答:

“在这个世上活着是很好的。”

当他们遇上阿撒兹勒诊所的医者时,赫拉格有一刻真的以为自己抵达了终点。来自地下诊所的医师们帮因为源石结晶的疼痛而昏过去的奈音抑制住了她的病情,然后请两人到诊所中小坐。

诊所的管理者是一个年轻的孩子,但脸上并无天真的神气,相反,不逊于乌萨斯军官的世故和果断从他的表情里透露出来。他向赫拉格保证他会医治奈音,在诊所的四壁范围内,没有人会再把奈音当成感染者,她会有一个孩子应有的生活。

赫拉格决定信任他。而诊所内的感染者则要求赫拉格支付医药费。

“为了医治她,你愿意失去什么?”

“除她以外的一切。”

“我要你的尊严,大人。乌萨斯帝国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我们也要从你身上剥去。”

“我不确定我的身上还剩不剩下哪怕丁点尊严。”

“有的,大人。欢迎成为我们的一员。”

这不难,他明白了。锋利的源石扎进他的左手臂,随之而来的疼痛折磨了他数天。等他浑身是汗从昏迷中醒来,他已经有了新的名字——感染者。在这片土地上,这个名字意味着被各个国家抛弃,被平民避之如瘟疫,甚至——甚至他自己也曾带着士兵走进感染者的家中。

但他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幸福。他终于切实地抓住了多年以来缠绕着他心灵的愧疚,用他的左手。在阿撒兹勒,他和奈音活下来了。

诊所的管理者很年轻,也很坚定。赫拉格很高兴自己相信了他,在人来人往的诊所中,他和奈音有了安身之所,用自己的双手挣得食物。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阿撒兹勒诊所的叛变,整个诊所里的感染者都接到了他们即将被交给乌萨斯政府的消息,而诊所的管理者不知所踪,有人说曾在首都看到他走进议会大楼。诊所几乎被激奋的感染者摧毁,“骗子!”他们如是喊道,“叛徒!”

赫拉格接手了这个诊所,经年在诊所中的工作使他有权这么做,而他的战争天职也使他知道怎么做。他几乎是出于某种习惯做出了这个决定,战争中不能没有将领。他难以相信那个孩子会背叛感染者,一个管理感染者容身之处的人,见过无数疾病带来的灾难的人,与患者彻夜长谈的人,不会是背叛者。

赫拉格决定保留阿撒兹勒的信念:让感染者活下去,没有一个人应该被剥夺活着的权利。

接手阿撒兹勒的时刻赫拉格明白自己又再次回到了战场。这是感染者的战场,他们已经失却了退路,如果不前进,就只能被杀死。也许,战争就是他的天职,他能够做出的选择,就是为何而战。

他不懂医术,所能做的只有用他的武力捍卫阿撒兹勒。

奈音已经成长为一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了,她鼓动年轻的感染者们和她一起做事,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政见总是让赫拉格摇头。

如果生活到此为止,倒也不失为一个平凡的结局。但某个晨光熹微的早晨,在切尔诺伯格的诊所办公室里,赫拉格瞥见了桌面上的一份材料:

“罗德岛,一家注册医药公司,声称正在研究可以应用于各个各个国家、组织或个人遭遇的感染者问题的医疗方案,因此在各国范围内广招贤士,不论资历,无论感染。”

野心很大的制药公司,但似乎太理想化,赫拉格拿起材料翻动几下,掷回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