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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之名(16)

找到新的志愿者,那就是随时能给陈默换骨髓。

“啊哈哈,”夏渝州干笑两声,“那就不用转院了?”

何予摇头:“还要要转的,得把他转到研究所去。他体质有些特殊,普通药物效果很差,控制不住病情就不能做移植。实验室有新药,也许有用。”

研究所!

夏渝州指尖冒汗。在医院里已经够危险了,再弄到研究所去,那切片起来可真是太方便了!

真不该一时冲动先把孩子转化了,应该先把人偷走才是。现在怎么办?

“教授!”两名学生打扮的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夏渝州骤然向后退了半步。

何予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尿急。”夏渝州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下意识地扯了下口罩,却发现口罩还好好地戴在脸上。回头看何予,那人已经转身去跟助理说话了。

来不及计较这人怎么看出来他脸色不好的,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转过拐角,停在医生值班室门前。

值班室外挂着今日值班医生的铭牌,司君的名字赫然在列。蓝底白衣的证件照,愣是给他照出杂志硬照的效果,放在一群相貌平平的医生中突兀异常。

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半晌,也没能敲下去。收回来揣进口袋,夏渝州啐了自己一口,门突然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司君带着薄薄的医用手套,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单往外走,仿佛没有看到门前站的人,侧身直接绕过去。

夏渝州单手支在门框上,堵着路不让他走。

司君停下脚步,无声地看着他。

“有个事求你,”夏渝州拉下口罩,急急地说,“何予要给陈默转院,你能不能拦一下?帮我争取一天时间,一天就好。”

何予是医大的教授,也在研究所任职。医大和医大附院本就是一体,他要把人转到研究所去,自然是一路绿灯。唯一能阻止他的,只有陈默的主治医生——司君。

色泽浅淡的下唇边,垂着一颗因为紧张而合不进槽的小尖牙,随着夏渝州说话来回挪动。

司君的视线停在那上面:“你的牙怎么回事?”

夏渝州拉住下唇,把牙包回去:“别管什么牙,你帮是不帮?”

蓝色的眼睛里眸光渐冷:“夏渝州,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把夏渝州冻住了。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帮他。

目光落在司君的左耳上,那里有一颗小血痣,是上学那时候被他咬出来的。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血牙太锋利一下就给咬穿了。司君当时气了好几天,估计对他这没消毒还带着口水的穿刺行为厌恶极了,因为是男朋友才原谅的。

现在不是了,他跟人家甚至都不是一个物种。

不是男朋友了,有些忙就不必帮,有些事也不会原谅。

夏渝州下唇轻颤,合了几下也没把那颗碍事的牙塞进凹槽里,忽然轻嗤一声咧嘴笑道:“一起看过片儿的关系啊。”

……

咱们也算是一起看过片儿的交情了,你总结PPT的重点然后借我抄抄呗。

……

带着乳白色橡胶套的手背,抵住夏渝州的小臂,将这人工路障缓缓抬起:“麻烦让一下。”

司君拿着报告向别的病房走去,再没有回头。夏渝州保持着胳膊抬在半空的姿势,啧了一声落下来,使劲拍两下脸:“贱不贱。”

那边,被说教了半天少年终于答应,对着镜头录一段话。

记者立时打开摄像机,重新开始采访。女人理了一下头发,悲苦道:“我知道这么做不好,给大家添麻烦,但请你们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情。国内的治疗现在真的派不上用场了,我不想他才十六岁就告别人世,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想带他出国治病,砸锅卖铁,哪怕能多活一年也好啊。”

镜头转向隔菌帘子后的少年。

少年把黑皮硬壳书立在面前,望向门外,静默了近半分钟。就在记者以为他又反悔了的时候,夏渝州回来了,冲他挤了“稍安勿躁”的眼神。

少年骤然掀开被子,坐直了身体,目光坚毅地看向镜头:“大家好,我是陈默。从现在起,不管你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再给我捐款了。我不会去国外治疗的,不想客死他乡。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片大地上。生是华夏的人,死是华夏的魂!”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热血得十分不合时宜。

记者:“……”

摄像师:“……”

夏渝州嘴角抽搐,这孩子是不是转化出了问题,越发中二了。

事实证明,孩子没傻。说完这些,他又看向自己的妈妈:“你以后不用管我了,也不要再花钱给我治病,让我自生自灭吧。没用完的奖金,就当你的养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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