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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48)

面对这样的冯唐,我低着头说不出任何话来。

晚上,常征陪冯唐去外面喝酒,我是病人,只能在医院乖乖休息。

米英可能是从常征那里知道了我受伤的事儿,打电话来慰问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用词不当,跟我扯了半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只能感叹这个学理科的孩子啊,就算是读到博士也还是缺了点儿“心眼儿”。

苏晚晚本来是照顾她家先生的,可是后来却照顾到我这里来,不停的追问我刚才出去的那俩男人真不会干仗?我说不会吧,毕竟他们都二十好几了,不再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知道解决问题的方式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拳头。

我掐着指头数了数,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我跟常征认识也十几年了。而这十几年里,我虽然一直喜欢他,却从没有好好对待过他。

虽然跟冯唐吃晚饭常征板着脸回来的,但见到我他还是微微笑起来,我问他晚饭吃的还行吗?他点点头说:“我跟冯唐谈妥了两家公司合作的事宜,被他趁机提了好几项不平等条约,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公司另外一个负责人交代呢?不过,能进入北京的市场,我还是很高兴的。”我说:“我也很高兴。”

在昆明呆了一个星期后,常征要回上海了,毕竟他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常征回去那天,我去机场送他,常征再一次跟我说:“在北京等我吧。”

我点点头,目送到他走了很远,突然追上去说:“常征,下个月我们一起回大溪河看看吧。”常征异常响亮的喊了句:“好。”

从昆明回了北京,杂志社给我安排了两个月病假,说实话,我心里真有点儿忐忑,社长大人却说:“你的勇敢和坚持给社里挽回了不少损失,社里还指望以后从你身上榨取更多剩余价值呢,去吧,回家休养一阵子再来上班。”

冗长的假期我先去厦门看了我爸妈,我妈还是老生常谈,问我有没有对象,我怕我一下说有了,她会接受不了,只能循序渐进的告诉她:“正在处着呢,等确认了关系带回来给你们看。”在厦门住了半个月,我才回了鼎城。

舅妈知道我要回去,早早收拾好了房间,并做了一大桌子我喜欢的菜,我们两个人吃了一次丰盛的大餐。饭后,我见家里的茶几上摆了几份国外大学的简介,问舅妈怎么突然看这个了?谁知我这么一问,舅妈眼睛就红了,叹息着说:“是静云,她想出国去念书。”

康静云终于想要多念点儿书了,可见是真正的成熟了,我安慰舅妈:“念书是好事儿。”

舅妈说:“你舅舅不在了,现在,她也要走……”

我抱着舅妈肩,轻声说:“没事儿,她又不是念书不回来了,况且你还有我呢。”

舅妈擦干了眼泪又笑起来:“是啊,你们都大了……”

是啊,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终于都长大了。

我在鼎城住了一个多月,期间还回了趟奶奶家,我奶奶身体很好,还惦念着曾孙的事儿,催我赶紧找个对象,好让她早日抱上曾孙,我很负责任的对她说,我会的。

五一节前夕,康静云结束了上海的工作,并未随常征他们一起去北京,而是回鼎城办她留学的各种手续,我跟舅妈都被她支使的团团转,一会儿却了这个,一会儿又少了那个,我未免就有些火大,十分严肃且郑重的对她说:“这么丢三落四,等出去了看你一个人怎么过日子?”

她又摆出一副小女儿的可怜样儿,要哭不哭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你也别嫌我烦,怎么在一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我数数指头,还真是,于是莫名的到觉得她啰嗦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康静云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聊着聊着,就说起小时候的事儿,康静云幽幽的说:“梁云舒,我小时候特讨厌你,因为你样样都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人缘儿比我好,那时候我老暗地里跟你较劲儿……可是现在想想,你是我姐姐,我跟你较什么劲儿呢?……”我是我第一次打康静云嘴里听到姐姐这个称呼,顿时有些懵懂,但很快又觉得很开心。

我自己心里傻乐了半天,又听到康静云絮絮叨叨的说:“……其实有时候你也挺傻的,明明跟常征互相喜欢,可是因为我,一直都拒绝他。……常征哥哥心里多难过呀,……不过,他活该,谁让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呢?……”康静云的低语声渐渐弱下去,可我心里的幸福和感动却溢满了。

我轻轻推推她的胳膊,发现这丫头已经睡着了,于是拿了空调被给她搭在肚子上。我就坐在她旁边,一边慢慢啜着菊花茶,一边听着她轻微的鼾声。

常征是过了五一节回到鼎城的,没赶上送康静云的飞机,以至于康静云走的那天还非常怨念。非拉着我让我保证等有了时间一定和常征一起去英国看她。

我说:“好的,到时候我们带着舅妈一起去。”我说完这些,她才放心了,转身往安检走,走到半路,回过头来看我们的时候,已经满脸的泪。我怕舅妈伤感,赶紧冲她摆摆手,说:“快点进安检,别误了时间。”

我休假的这段时间,当然没忘了跟常征联系,他几乎每天都在QQ上给我留言,大致说明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在北京布局他的事业,他说他一定要在我工作和学习过的地方,开拓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空。

过完了整个五月,我的假期也快接近尾声了。这段时间,常征一直在忙他公司的事儿,估计无暇顾及我。六月一日当天,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北京。就在一出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冲我微笑。

那天,常征开车带我去了云桥渡口,我们一起手牵手走过承载了我们无数年轻记忆和情感的大溪河,河水在微风下涤荡着浅浅波纹,细碎却华丽如锦,后来,我们一起走过云桥索道,常征的唇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在我耳边悄声说:“这是相思桥。”

我说:“我们高中春游来过这里,路上,你还请我听了席琳迪翁的‘我心永恒’。”

常征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原来,你都记得!”

是啊,我都记得,那些青春永恒的过往。

从云桥索道下来,我在河对岸捡了一些小石子,拼拼凑凑,又堆了一个城堡,只是这次,我把我们的爱情放在了里面。

那天的天也很晴好,常征坐在我身后的沙滩上,指着天边的云彩说:“你看天边,云卷云舒,很美!”

我说,是啊,很美。那天是六月一日,我27岁的生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