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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同人)黄鸟(2)

作者: 一望山多树 阅读记录

在最初知道司马靳是左更司马错次孙时,王翦还是很毕恭毕敬地行礼唤他大人的,毕竟罔论是出身还是现下的军职,司马靳都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头。但是司马靳本就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挂着副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说只需以兄弟相称即可。

结果在几天“兄弟”、“贤弟”、“愚弟”这类词语转变的最后,王翦便直接喊他“小靳”,而司马靳也放弃了他讨论礼节的想法,顺着自己的心性喊对方“小翦”,尽管王翦其实比他年长两岁。

此时司马靳听着这位朋友越往后越没边的吹嘘,好脾气地微微笑着,时不时应上两句,却突然惊觉王翦不知为何以把话题带偏了去:“小靳,你瞧,武安君那身段,啧啧……他脸蛋比我见过的婆姨都好看,就是凶了点,不然人家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一定有不少想娶他进门的。”司马靳不得不承认这位朋友还是有点脑子的,刻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毕竟武安君离得不远,要真听见了可就……

“别胡说,好像你真见过几个女人似的。”司马靳也放低了声音,轻斥道。

“那当然,”王翦颇带了些自豪语调,“我投军前就娶了个婆姨,离家时都大肚子了,前些时候抽空回去看,小家伙已经能在地上跑得很溜了。哈哈,老子可是做爹的人了,哪像你还是童子身!”

“你娶的媳妇长什么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好生养的,总不能娶个你这样高高瘦瘦、腰细腿细,皮肤白得没下过地似的,还怎么生孩子?”王翦玩笑道,“也是,要真找个你这样的,也甭想生娃的事儿了。”

司马靳反讽道:“我能想象你媳妇儿和你有多登对。”

“那又怎么样?你还想娶个长得跟武安君似的吗?”

可能是因为互相嘲得太投入,已经忘记克制说话的声音了。白起转头看向他们两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他倒是没直接发火,只是如大多数时间一样冷声道:“王翦,记下这一笔,到时候本君一起罚你。”

王翦苦着张脸停了嘴,他乡野出生,不懂太多规矩,本又是乐天的性子,没人搭理的情况下都能自说自话扯个没边,常常不经脑子就把话语脱口而出。军营里更是个几乎百无禁忌的地方,没沾上男风的习气都是堪称幸甚的事了。这些时日里跟在武安君身边便常常说出些不该说的,便被罚得很惨。

白起一贯不是个喜欢施刑罚的人,军中不常用杖刑、鞭笞,但是作为替代的方式,是加大士卒的训练量。而王翦由于犯得太多,真要这样按规加上训练量第二天就行不得军了。因此他也想出主意来,让王翦抄画地图。

可怜穷苦出身的少年大字不识几个,全靠在司马靳的指点下辛苦描摹,这些时日下来倒是把秦韩边境的城池名给认全乎了。

——

九月的太行山雨后笼罩在一层雾气中,恍若人间仙境。习习凉风吹拂在秦军将士身上,令人畏惧的黑色方阵在自然美景中反倒衬出几分奇异的美感。

司马靳声音平和中正,像是在对王翦进行讲解般:“太行地势险峻,是兵家必争之地。周襄王二年,齐桓公闻晋内乱,率诸侯入晋,与秦穆公共立晋惠公夷吾登位,便曾路经此地,悬车束马窬太行。此次我们若能成功断绝太行道,自能为之后攻韩战局创造更多的胜机。”

王翦挠挠头,笑道:“小靳你别老是一本正经的,你看,这山多好看,枫树红得,啧啧,就像把火似的,到时候放起火来也不知道是枫树更红还是火更红……”没等司马靳回答,他自答道,“哎呀一定是火更红嘛,毕竟枫树到时候都烧没了,你说是不?小靳,你说我能抢到放第一把火的机会么?”

“你要上战场?武安君不是说小翦你可以不用去的么?”司马靳急道。

“嘿,像个娘儿们似的缩在大军后头,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干的事。”王翦略带些骄傲地挺起胸脯,“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哩,就算是那姓胡的软蛋带队那次,我们秦军伤亡也不是很多。别提武安君指挥下,我大秦几乎可以不亡一甲!更何况,我王翦再没种,当兵的脑袋挂在腰带上,还不至于怕死吧。”

司马靳沉默半晌,低声道:“那我随你一同去。”

“诶?你可是司马氏的独苗啊!武安君不是说你起码要到了年龄才能上阵么?真出什么事怎么办?要是武安君知道是我撺掇你上战场,还不削死我啊!”

司马错寿数极长,是惠文王年间便已成名的老将,与严君樗里疾曾为同袍战友,取蜀一役也是功勋赫赫。

只可惜秦国自商君变法以来,只认首级而计军功,不论攻城略地之功。司马错又是对功名不甚看重之人,屡屡将升官机会让与后进晚辈,虽得到军中敬重,自身年事已高却仍是左更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