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2)

林南珈冷静地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边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刚刚不小心刮到手了。”

顾临初双眼还停留在小猪旁的实验手册上，双手已经开始脱手套，目光还没彻底离开实验台，人已经来到林南珈身边。

“我看看，”顾临初温柔地拿过林南珈的手，仔细地左右看了看，继续说，“还刮得挺深的，我给你包扎一下。”

林南珈用另一只手拉来一张凳子坐好，伤口的血不断顺着她手臂流下来，顾临初从柜子里取出救护箱，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默契娴熟。

林南珈一边让顾临初温柔细致地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翻阅着随手拾起的报纸，忽然饶有兴致地说到：“诶，我今天去我远房舅舅的葬礼，看到一个女孩挺有趣的。”

顾临初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地“嗯？”了下。

“唔，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她让我想起离妹来了。”

顾临初听到“离妹”两个字时停顿了二点四秒，林南珈在这漫长的二点四秒里捕捉到了顾临初双眼里闪过的一丝茫然。

林南珈也用了零点四秒转开视线，继续翻着报纸。

“也不知道离妹现在怎样了。”顾临初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询问林南珈。

林南珈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点点头，还是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上的报纸，同一则新闻。

祁嘉从姨妈姨丈的法事回到家时其实已经筋疲力尽，他大字型地瘫倒在沙发上，合上眼睛不到十秒就快进入梦乡了。

就在清醒和入梦的临界点，祁嘉脑子里忽然被狠狠拍了一下，瞬间醒来，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后将手机用耳朵和肩膀夹着，边别扭地穿着鞋。

“喂，梁靖，我给忘了，我现在去你那把东西拿了。”

正是入夏，傍晚时分的蝉叫的尤为积极，晚霞一缕施施然地浮在半空，好像离自己很近，就是伸手稍微调高一点就能将它摘下来。

苏家怡缠着奶奶的手，俩婆孙慢悠悠地在巷子里散着步。一步两个脚印，巷子里的石砖上腾特地承载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灵魂，它最骄傲又最欣慰的，就是看到隔着一代人间的亲慈和希冀。

就在俩人快到家门时，一辆自行车突然伴着“滋”地一声响，急刹车地停在二人面前。苏家怡反应快，一把将奶奶推到自己身后，惊慌地连退几步。

等二人回过神来时，只见祁嘉低着头双手耷拉在单车车头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奶奶看清是祁嘉后，一个箭步走上前，用力一巴掌拍在祁嘉后脑勺上，骂到：“臭小子，你想吓死老人家！”

“奶奶！很疼的！”祁嘉一边眯着眼喘着气，一边申诉着。

“你撞到我我更疼！”奶奶边说，边忿忿不平地拿出钥匙打开生锈的大铁门，苏家怡连忙上前帮衬着开门后，半身倚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津津乐道地看着祁嘉：

“这是演哪出？”

祁嘉瞪了苏家怡一眼，没等自己喘过气来，从单车后座的小木箱里取出一个包裹递上前。

苏家怡取过包裹，边问着这是什么，边慢条斯理地拆开。

“你不是说你的拳套烂了嘛，我托梁靖在他拳馆里随便给你弄了一个来，你看看凑合着用。”

是一个看上去并不抢眼，甚至可以说极为普通的一副拳套，苏家怡上下左右翻看了一遍后，忽然“噗嗤”笑了，看了看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祁嘉，扬了扬手，留下一声“拜拜”后，转身进了楼梯。

苏家怡回到房间，将白色的拳套抱在手里把玩着，左看看，右翻翻，将它们挂在门后，看看，不太好，取下来放在小书桌上，看看，不太好，直到奶奶在客厅大喊“大唐双龙传播啦！”，她才随手将拳套往门后挂钩上一挂接着跑出客厅。

普通的拳套边上，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怡”字，这个随便，是真的随便。

万家灯火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空瓶子，这个瓶子只能往里装东西，不能往外取，可它看上去永远是空的。

空瓶子里可能装着一件事，可能装着很多件事，可能装着很多个人，也可能只是装着一个人。

顾临初的这个瓶子里，装着的就是一个人，这个人叫方纯离。

顾临初翩翩君子，静谧少言，从小学习优秀，却从不骄傲，运动场上身姿矫健，却从不以势欺人，家境优良，却从不炫耀身世，对男生仗义，对女生温和，面对追求者排山倒海般架势，却从不乱搞暧昧。

生的一副好面容，双眼深邃鼻子高挺，轮廓分明五官立体，风度翩翩温文儒雅，身段颀长白皙干净，无论走到哪一个角落都是大人夸赞的交点，同龄人拥护的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