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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67)+番外

“所以,有了这维修中心,一旦艨艟失去作战能力就可以由海鹘运回,同样也能补充生员。”

卫聆风听得入神,神色间一片凝重,又指了他身前的一福,问道:“这个又有何特征?”

我倾过身去,倒着看不是很清楚,于是起身绕到他身边,才恍然地点点头道:“这个是走舸,主要是用于夜间偷袭作战的。”

卫聆风提起他修长的手指笔了笔艨艟,问道:“这个为何不如艨艟一样用生牛皮?”

我诡异一笑,俯下身去笔了笔走舸的船头,道:“这个不只不能用生牛皮,最好还要把船头弄尖,裹上金属。在夜袭的时候……嘿嘿,明白了吧?”

我笑着回头,卫聆风专注的脸竟猛地近在咫尺,热热的呼吸吐在脸上都细密可觉。

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注视在我身上,竟这么看着我一瞬不瞬,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光在波动。

我心中微微一楞,忙退开一步,略有些尴尬地道:“喂!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卫聆风慢慢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低沉而赋有磁性:“冰依,朕还真庆幸,是把你娶了回来。”

我翻翻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气无力地道:“还有什么问题继续问吧。”

……

一个时辰后。

卫聆风姣好的眉毛微皱,满脸惊诧和佩服,思索了良久才沉声问道:“这是浅水多礁海域的作战方法,那么如钥国四周的深海呢?”

“……”

“冰依?”

卫聆风叫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愕然抬头,眼前的情景入目,嘴角不由漾开一抹极淡的微笑。

对案的少女闭着眼,容颜安静而恬然,竟已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卫聆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拨开她垂落的碎发。指间触及那微凉而细腻的肌肤,心头不由一震。

刚刚也是看着她,睫毛忽闪忽闪,眼波轻巧灵动,整张小脸仿佛都沐浴在光芒中,一时竟呆了。

“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卫聆风含笑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自嘲和……宠溺,指背轻轻擦过少女的面颊,“虽然朕答应过暂时不碰你……”

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起身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那轻如无物的身子,走了几步,又静静地放到床上,盖上锦被。

看了眼前少女沉静的睡姿良久,卫聆风忽然轻轻冒出一句:“还有两晚。”

那语调说不出的复杂难明,竟连他自己也有些呆了。

转过身,卫聆风噙着淡淡的苦笑,回到案前继续研究那些,几乎可称之为惊世骇俗的战船和海战术,直到天明。

早上醒来看到卫聆风一夜没睡,而自己则大咧咧地霸占了整张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卫聆风倒没什么,只是笑着吩咐了太监宫女进来伺候洗漱,看他的样子似乎依旧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一夜未睡的憔悴。

说真的,这一夜反比在落影宫睡得安生,可能是因为他的寝殿中点了少量龙涎香的关系,身心的疲倦便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

走出风吟殿的时候,我无意中瞥到大殿四周竟种着许多曼佗罗花,不由心中一紧,向身旁的太监淡淡问道:“这花是皇上喜欢才种的吗?”

那太监忙垂首恭敬地回答:“回娘娘,这个曼佗罗花在宫中遍地都有种植,并非皇上特别喜欢的。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奴才们都知道此花有毒,不可食用,拿来观赏却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龙涎香呢?是不是每个寝宫都有用?”

“那倒不是。龙涎香比较珍贵,除了太后和几位受宠的娘娘,倒也不是人人能用。”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无夜、心慧和心洛,于是向身后的众人摆摆手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小姐。”心洛清冷的脸上露出笑容,跑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从他手中接过小银,含笑抚了抚他的头,取笑道:“终于休息够了吗?竟然比我还能睡。”

心慧靠近我身边一脸诡异外加八卦地问:“小姐,你和皇上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包括无夜、心洛三双眼睛齐齐望到我身上。

我有些奇怪他们干嘛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哂然道:“先是向他讲解那些战船的设计理念,然后讨论了一些基本的海战术。”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眨了眨眼,“没了啊!然后,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

看他们一脸震惊的表情,我不由有些好笑又莫名其妙,懒得管他们继续向落影宫的方向走去。

“难道真的是小姐的魅力不够?”心慧兀自有些懊恼地喃喃自语。

“姐姐,什么是魅力?”心洛好奇地问,不过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

无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喂!你们三个到底要嘀咕到什么时候?我还想回去吃早饭呢!”

交头接耳中的三人猛地一惊,忙齐齐跟了上去。

路上,意外地冒出一个偶遇的美女,一副金兰姐妹的样子过来揽住我的手,七七八八地跟我扯了一通,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妹妹昨夜和皇上过的如何?”

“很好啊!”就是那皇上好不好,我倒不敢肯定,毕竟让他熬了一夜的通宵。

“很好?”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复又一副友好样,“那妹妹可否告诉姐姐怎么个好法?”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眯起眼睛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干卿底事?”

擦身离去的时候,还是瞥到了她那副吞了苍蝇似的恐怖表情。

路上的偶遇就这么以不同的形式相同的本质,一直进行到我走进落影宫。

想来真是好笑,也就这么短短一路,我便把卫聆风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老婆得罪了个遍。

当天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就比前一天应付自如地多了,我让心慧和无夜帮忙抱了一席棉被和床垫,也不管旁人诧异地目光,准备今晚就打地铺。

现在已是深秋,可是却没有多少冷的迹象。听无夜说,是因为祁国的秋冬之间过度很快,可能今日仍有着刚过夏的暑气,明日醒来便发现冬天来了。

反正不管怎样,如今这种天气打地铺是绝对冻不死人的。

这一次我坚决没让那些女官再帮我洗浴梳妆,连红地毯也撤了,她们原先死活不肯,不知为何,旨意竟莫名其妙请到了卫聆风那里,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句:“随她高兴。”便灰溜溜地回来了,看我的眼神自然也愈加愤恨和鄙夷。

我看心慧抱得太多有些吃力,伸手想接过一点,她却忙退后一步道:“小姐你要老这么亲力亲为的,也太惹人注意了。”

我好笑地扯过一个枕头,正待说话。

忽然,心中警召陡生。

彻骨的寒意袭体而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初在湖边那种生死一线的惊魂,猛然间重回心头。

那日刺杀之后我一直没去追究,心里总觉得想杀我的无非是扯上了我这皇后的身份。

以后的几日我处处小心,无夜也几乎寸步不离我左右,一路无事进到宫里后我便也把这事给忘了,警戒松懈下来。总觉得在这深墙皇宫内院的,谁会有胆来刺杀。

只是所谓警召也不过在脑中闪过,根本谈不上保命。

因为同一时刻,漫布着寒意的刀尖已映着月光直袭而来。我骇然发现,他的目标不变,仍然是我的右胸。

本能地将枕头举在胸前,棉絮随着刀光漫天飞洒开来,刀尖仿佛没有遇到丝毫阻滞,依旧向前,眼见要没入我胸口。

电光火石间我能看到急冲而来的无夜和心慧,一脸惊惶,心中猛地一沉,只想拖得这一刻便是一刻,不如行险一博。

右手提起,左手猛地一扯,“绝”丝闪着似金似银、似明似暗的光曝露在月光下。

我的眼睛略去了所有余光一瞬不瞬紧盯着那刀尖,刹那间“绝”丝横举到胸前,终于再一次于绝处逢生。

纤若发丝,柔若柳絮,却韧愈钢铁的绝丝堪堪抵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刀尖。

我冷汗如注,恍惚间看到无夜和心慧与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缠斗,黑暗中他们的影子忽明忽暗,仿佛电影放映般在我眼前。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黑衣人两次的攻势犀利无比,却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想伤到我没有一点还手能力。可能……是为了挟持!

否则,两刀不会都刺向右胸,而不是心脏。

否则,他不会一听见有人来便撤退。

可是我也知道,那个黑衣人很厉害,是的,这里没人比两度体验的我更了解他的厉害。即便我、无夜和心慧三人联手也绝对打不赢他。

战斗声肯定会把士兵引来,可是万一在那之前他对无夜和心慧痛下杀手呢?.

我猛吸了一口气,拔出离开蓝家后就一直带在身边的手枪,借着月光上膛、举起、瞄准。

他和无夜缠斗在一起,身影难解难分,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射错,也绝不容许射错。

因为我和哥哥是“暗黑一条街”中仅存的两个,通过“地狱试炼”的——神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