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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洗洗睡吧(2)

“依你的意思,本宫想法设法推了朝廷差事然后养精蓄锐选妃?”奚琲湛把玩着茶杯,把“养精蓄锐”四个字念得怪腔怪调。

苏瑜这回端庄坐下了:“殿下如今二十有四,若还不赶紧纳妃,恐怕这京中年龄相当出身好的闺秀花落别家了。连九殿下,淑妃娘娘也着手要给他迎娶了,花落别家是小,把家世背景都带过去是大啊,况且如今这事摆明了是六殿下为难您,您若真去,得罪的可是功勋赫赫的霍王,霍王将来若要与您为难,恐怕够您头疼一阵子……”

奚琲湛长长叹一口气,仿佛很愁,苏瑜忙道:“殿下您别叹气,这为难差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七殿下代您前去即可,况且,说起来,七殿下与霍国还有些渊源,前去更是妥当,请您示下。”

说完了,苏瑜看奚琲湛,这位太子爷波澜不惊喝完了茶问他:“有没有要带给苏二的信或者别的东西?”

“殿下!”苏瑜扶额。

“好了,别鬼吼鬼叫的,回家写信去。”奚琲湛说道。

苏瑜欲言被奚琲湛幽幽的打断:“爷陪他玩腻了。”

此言一出,苏瑜先是呆怔继而露出欣喜模样,疾步上前攀在奚琲湛桌前,满脸殷殷期盼:“殿下您终于要……”

“滚回家写信。”奚琲湛神情极唾弃,苏瑜却欢天喜地告退了。

白胖元宝疑惑着进来:“主子,苏大人这又是得了什么好处欢天喜地的?”

“算计行程,霍王该到霍城了吧?”奚琲湛问道。

结果,元宝手一抖,捧着的手炉险些掉在地上,定定心神,元宝答话道:“这个,奴婢不知。”

“爷要去霍国,很冷啊,你个怕冷的胖子就不要跟了。”奚琲湛闲闲道。

元宝一下扑到奚琲湛脚边抱着奚琲湛的腿道:“主子,奴婢的好主子,那么冷的天气,您这么金贵的身子如何使得哟,什么天大的事何必亲去?这让娘娘知晓不知怎生担心哟……”

“假哭你娘。爷是奉旨办差。”奚琲湛道。

“这么说,爷不是为了见那个……”元宝满脸期待神情。

奚琲湛踢开元宝轻松起身朝外走,边道:“废话!爷是吃回头草的人吗?”

元宝拍拍胸口,长吁口气自言自语道:“菩萨保佑可不要多生事端,阿弥陀佛!”

☆、第二章

第二日,霍王果然没有再提及那宫女的事晏璃才放了心。再看她主子,仍旧是那端庄的微笑,得体而大方,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久卧病榻的霍王太后气色好了许多,见苏盛锦早起来问安便让她坐到旁边去,小声问道:“昨天闹腾什么让景恒看见了不高兴?”

“没什么,薄惩一个宫女被王上瞧见,已放了。”苏盛锦答道。

“嗯,锦儿,景恒昨日有没有……”

“太后,王上一路劳顿妾身未敢去打扰,不过,承明殿是王上旧日居所想必也不会休息不好,一会儿妾身着人去瞧瞧再来给您回话。”苏盛锦知道老太后要问什么所以立时便将话接过来打住。

她与奚景恒,她已经不敢做任何指望了。

奚景恒来了,只打量了苏盛锦一眼便和母亲去说话,苏盛锦自觉在这里碍眼便告退出来,不想到了殿门外一位泪眼婆娑的老夫人便跪在了她面前,请她做主。苏盛锦不觉心内哀叹,又来了,这些家事也要到她面前说道一番。

“屈老夫人快快请起,这事本宫说也说过了,您也知道这牵扯到了闵太妃,本宫便不好做主,这样吧,太后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王上昨日也回来了,不如您去请太后做主,实在又不行,还有王上呢。”苏盛锦说道,这事可总有个能管的人了。

屈老夫人又哭着被宫女带进殿去,苏盛锦匆忙躲避开了,下个月是她母亲的寿辰,太后早早允了她出宫祝寿,她为母亲绣的南山不老松还差了一点儿,该赶紧去完成才是。可惜,那绣绷拿到手里还没走上十针寿成宫的宫女就来相请,苏盛锦暗自叫苦,此时去又要挨上得罪人的苦差事。

寿成宫里屈老夫人不在,老太后正靠在绣墩上叹气,奚景恒正襟危坐在下首,眉头紧皱着。老太后开了口:“那闵氏也太不象话,生生弄死了屈家的两个妾室,其中一个还怀着孩子,锦儿,你看此事如何处置才好?”

苏盛锦微微皱眉答道:“太后,此事关系到太妃,妾身不好说什么。”

“母后凤体未愈,这两天难得有些起色,难道你想母后劳心费神想这些琐事?你既为王后该做主的做主便是,再者,太妃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有何为难?”奚景恒说道,又有些恼。

苏盛锦踌躇片刻点点头:“王上训诫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此事,妾身这就着手去办,有了主张再来回王……”

“不必了,你做主便是,女人家的事本王不想插手。”奚景恒说道,口气里是不耐烦,看着苏盛锦的目光也是阴沉沉的,昨晚请了安回到承明殿,传来以前一直伺候他的小太监来问才知,昨晚杖杀宫女之时她竟然就在对面的戏楼看戏,残暴至此。他倒是想借闵氏的事瞧瞧她的到底有多冷血,又看略低着头的苏盛锦一眼,奚景恒冷冷笑了。

这硬派来的差事让苏盛锦如烫手山芋在手,屈氏是开国功臣之后,闵氏是外戚之家,闵太妃当年又是隆宠不衰,甚至不将太后放在眼里的,如今仗着闵氏仍旧如日中天的权势也就还有些傲慢。苏盛锦揣摩着,想必太后是十分乐见闵氏倒霉的,若只是训斥一顿她也定然早如以前叫了闵太妃来羞辱几句,如今看来是要替屈氏讨公道了。可,还有一件难办的事,闵氏一族,奚景恒是不会想动的。

轻轻揉着额头,苏盛锦觉得有些胸闷。几年来,王城上下皆知她行事持平端正,公然袒护闵氏是不可能的,可动了闵氏又定要惹奚景恒生气,真是左右思量也无良方。未等她想出良策,闵太妃亲来临华殿,四十岁的太妃看起来如三十出头一般美艳,口气依旧傲慢,轻描淡写说闵氏是因为受到媚道巫咒才一时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的,并非本意。一句话便将两尸三命带过去,苏盛锦听着,不觉胸腔内如烈火焚烧,因此待闵太妃说完苏盛锦也仍旧持了往日的端庄微笑回她一句:“本宫详查之后会斟酌行事,自不会冤枉了人。”

闵太妃有些气恼的走了,苏盛锦思忖良久才打定主意,一国之中有中流砥柱之士是好事,若有只手遮天的权臣便大大不妙,闵氏一族也该收收风头了。虽然,这会让奚景恒更加厌恶她,但原本也不喜欢,何惧多这一项。

苏盛锦命王城都尉问询相关人等并将供状一律呈上以备定夺,其实,她心里已有了计较,只不过要有供状为佐证才更有说服力,这大概要等上几天。

苏盛锦心急于此,但也只能按捺下去,好不容易晏璃带回了所有供状,苏盛锦细细查看一番心里有了数,本想第二日早朝之后去寿安宫向太后和奚景恒言明,不想,那日晚膳后前殿的太监风风火火跑来说王上召见,神色十分不安,晏璃代她问了何事,那太监却只管摇头。

前殿乃是诸侯王处理国政之所,这样匆忙传她去能为何事?虽如此想,苏盛锦还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灯火通明的前殿里,奚景恒面色阴沉坐在紫檀四爪龙案之后,案上一封奏折及几份供状,眼看着殿门外缓缓走来的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奚景恒眯起了眼,还如此端庄淡定,是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所以有恃无恐么?

直到苏盛锦在他面前站定问了安他仍旧在想,这个女人还有何资格做他的王后?

“不知王上召妾身来所为何事。”苏盛锦问道,一边也在暗自打量奚景恒,他面色沉郁,眉峰向上,嘴唇紧抿,当是极度气愤之中。

“听说都尉已呈上了供状,屈家的事你可有了定夺?”奚景恒问道。

苏盛锦有些讶异,几日前他明明说不会过问此事,如今这又是为何?听说她已经从京城回到王城来了,难道……?

“怎么,还没有定夺?”奚景恒见她有些出神便提高了声音又问道。

“不,妾身已有了计较。”苏盛锦答道,她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即便因此而失去什么。

“说来听听。”奚景恒目光转向别处,似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按律,杀人偿命,闵氏轻杀两人而致三命,连胎儿亦不放过,令人发指,不杀不足以解三人冤屈,不杀不足以正法律。至于两妾之家应由闵氏重金抚恤。至于庇护闵氏的太妃及闵尚书乃是朝堂之事,妾身不能多言,还请王上定夺。”苏盛锦平平稳稳说道。

“你看,孤王贬谪闵尚书如何?”奚景恒眼睛愈发眯了起来。

“但凭王上定夺。”苏盛锦不卑不亢说道。她能觉察到奚景恒的怒气,自然,也愈加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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