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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洗洗睡吧(39)

晋王一脚踢开她:“休得胡言乱语,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诬陷本王?父皇,您休要听信她妖言惑众,儿臣从来不认识她,反倒是太子哥哥对她有救命之恩……”说着还看向奚琲湛,指向明显。

“救你哥哥于本宫而言,不过抬脚少碾死一只蚂蚁,晏璃,你把苏盛锦怎样了?若她完好本宫今日也抬脚放过你,她少了一根头发,你,连同你哥哥,本宫碾得骨头都不剩一根,说,你把她怎样了?”奚琲湛扳着晏璃的肩膀,眼睛肿冒着火,仍旧不在晋王要扳倒他的状态中,晋王冷眼瞅着又撺掇元熙帝:“父皇您瞧,在您面前太子哥哥都敢如此嚣张跋扈,还有什么冒天大不韪的事干不出来……”

“王爷说既已用蛊虫给我换了脸,这世上就不能再有个一模一样的苏盛锦,不能给王后留下一丝一毫的讯息给人追查,可我不忍心,就在路边把她用一层浅土埋了,为了不让人认出,毁了她的脸!晏璃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王后……”因奚琲湛用力掐着她的肩膀,晏璃疼得脸都变了形状。

啪!

晋王那张灿若桃花的脸上清脆的挨了一巴掌,出手的是奚琲湛。

“本宫念在兄弟情分念在父皇对你偏爱,一直不想伤父皇的心,好,既然你今日不要这情分本宫成全你,请父皇定夺。”奚琲湛神情似有不舍却又极度悲愤。

元熙帝想了一想,点头。

奚琲湛命人抬进一个红木箱子,红如血的颜色看得人胆战心惊,待打开,有奏折、有信件、有账簿,林林总总,元熙帝心知肚明这是什么,不大忍心看,他也知道,眼前这个阵仗,闹到这个地步,他这个太子儿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将孩子放到龙案上,在婴孩的洪亮的啼哭声中一本本翻看着那些东西,晋王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向奚琲湛和晏璃的目光也越来越阴狠,可两人,一个温柔却笨拙的抱起哭闹的婴孩儿,另一个只是哀哀凄凄的看着他。

终于,元熙帝慢慢将箱子合上,然后颓然的靠向龙椅,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这令奚琲湛和晋王双双跪下,一个只坚定的看着他,另一个泣不成声为自己辩解。逼妖为仙

“朕一直以为你只是仗着面皮好,仗着朕宠爱有些骄纵有些奢侈无度,所以睁只眼闭只眼任你胡闹去了,奚琲淙,你真是借了天大的胆子,狼子野心不算还要把兄弟们都算计进去!畜生!”元熙帝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晋王跪爬到元熙帝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哭,口口声称奚琲湛一手遮天罗织罪名陷害自己,元熙帝一怒之下顺手将箱子从龙案上推下砸在晋王身上,箱子沉重,即使擦过额角,也刮出了血痕一片,倒和晏璃的相映成趣。

“你看看那些东西的日期,折子上本宫可不是写着留中不发?连父皇都不曾上报,做哥哥想为你遮掩,你却以为陷害?老六,父皇说得对,你真是狼子野心,虽你如此大逆不道,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但念在兄弟情分上,哥哥依然会为你求情,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父皇伤心。”奚琲湛侧头看着晋王,因为仍旧怀抱着婴儿,所以神情依旧温柔。

“都是你搞的鬼,你和皇后一向只手遮天,加上你外公和舅舅,陷害谁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奚琲湛,你少充好人,父皇会给我一个公道。”血顺着伤口渐渐汇聚低下,毁了一张漂亮脸蛋的晋王不死心。

“来人,命七皇子带人去抄奚琲淙的家,有可疑之处,呈到朕面前来。”元熙帝下旨。

可怕的沉寂中,被奚琲湛哄好的婴孩发出咯咯的笑声,晏璃也温柔的看向这小小婴孩然后对晋王说道:“王爷,我没告诉你,我腹中已有了我们的骨肉,三个月了……”

还抱着元熙帝龙袍辩解的晋王想也不想一脚踹翻晏璃,目光恨不得杀死她一样。

元熙帝甩开晋王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打开殿门:“来人,把晋王关押大牢,听候发落。”

元熙帝在太监的簇拥下离去了,侍卫进来捉人,晋王欲反抗,被奚琲湛轻松一点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被侍卫架起,奚琲湛又吩咐一句:“给晋王准备点好膳食,下一次当王爷不知道要修几千几万年呢。”

待他被架走,晏璃痴痴看着殿门,也没什么反应,奚琲湛蹲□,离她远远的一脸嫌弃道:“在本宫面前冒充苏盛锦,你可不是自找死路?不过,看在你终究念及你哥哥性命幡然悔悟的份上,本宫饶你一命,你不是喜欢扮她吗?那就扮到底吧,只不过,本宫要捏碎你每一块骨头,生不如死!”

第三十六章

元宝看着他主子步子从容神色淡定从御书房迈出时,一颗心噗通结结实实落回肉肉的胸腔,抖着还发颤的腿迎上来,只是看到那小婴儿时怔了下,连婴孩也要审?

“抱去给霍王府的好生喂养,这可怜孩子很快就没娘了。还有那个杀人凶手,让燕楚把她每一寸骨头都给本宫捏碎了,不许她死。”奚琲湛吩咐道。

元宝嘴角抽搐又抽搐了一下,奉命而去。

当天用过晚膳,元熙帝下旨晋王作恶多端、多行不逆,罪不可赦,立斩不赦。

那晚,下了大雪,奚琲湛穿了一身雪白衣裳到午门外送晋王最后一程,还带了酒,晋王已处于一种狂躁状态,双眼血红瞪着奚琲湛,恨不得一口口将他生吞之势。

“本宫早就不想陪你玩了,可也没想让你死这么惨,想着把你废成个不碍眼的庶人罢了,老六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哥哥的心意非要往死路上作呢?你是不是以为用你搜刮来的钱可以买到所有人的投靠?家里没根基只拿钱砸人是没用的,本宫一句话,你那破虫子的来历便查得一清二楚,连解药都顺便给本宫呈上来了。兄弟一场,哥哥再告诉你件事,你这大把的证据一半是苏作师那老东西呈来的,你以为他就那么傻,看你风光两天就把你这骨头轻得风一吹就飞的货色当真龙天子?你还想踩着他女儿的尸骨上位,你生下来时是不是脑子被老鼠给吃了?罢了罢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还能活多大一会,哥哥不忍心看你人头落地,喝了这杯就就此再见吧。”这么说,一杯酒却是洒在晋王面前的雪地上。

以酒洒地,这是上坟的规矩。

奚琲湛潇洒离开。

回到东宫刚刚坐定,皇后宫中太监发疯一般跑来,说皇后娘娘被珍贵妃刺伤!待奚琲湛赶到珍贵妃宫中时,元熙帝已到了,坐在地毯上抱着皇后,而皇后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剪刀,一向富态慈祥的皇后,此时倒在元熙帝怀中,浅浅笑着,嘴角边还一丝显眼的血迹。

奚琲湛欲上前却被元熙帝身边的老太监拦了。

奚琲湛这才发现,一向视他母后如无物的父皇,看着他的母后,神情那么温柔,还轻轻为她拭去嘴边的血迹,语气轻柔的责怪她:“裴箴,说好陪朕到老,怎么可以食言?”

“因为,你早就不配陪我到老了!”皇后气息微弱,胸口起伏不已,她艰难的将头转开不再看元熙帝的脸,“我们既生不同衾死也不必同穴,也不要把我的名字和你写在一起,否则我会死不瞑目!咳咳……”皇后剧烈咳嗽起来,口中涌出血沫,她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看向奚琲湛,嘴巴动了又动,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便溘然长逝,嘴角留着最后一丝微笑。

被太监架着的珍贵妃头发散乱,显然已有些疯癫之状,不停大笑喊着“死了好,你早该死了,去死吧裴箴……”

“乱棍打死。”

元熙帝的声音轻飘飘的。

一边是母后未冷的尸身,一边是被活活打死的珍贵妃,气氛变得诡异,奚琲湛脚步沉重回到东宫,母后的话犹言在耳,他知她的用意,为了他顺利登基斩草除根,逼珍贵妃动手杀了已时日无多的自己,然后将珍贵妃一族清理干净。

可是他宁愿母后多活几日也不愿她这样玉石俱焚啊!

“主子,皇后娘娘……”

“等父皇伤心完我再过去,胖子,你在宫中年头多了,可知道我父皇和母后的恩怨?”

胖子谨慎答道:“这个奴婢不知,想必魏总管清楚。”知道也不能说,这种敏感时候嚼皇后舌根还不给殉葬了?

奚琲湛没再追问下去。

生在皇家,见惯了人死,可今天,奚琲湛觉得心里冰凉凉的,一边他砍了异母弟弟的头,另一边他的母后被人杀死,都是与他有血缘的至亲,就这么没了,因为大正宫那金光闪闪的宝座,将来他也会在那宝座上,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没了父母亲,没有挚爱的人,只有权力。

王氏、宁琥珀并苏莹,还有几个一直没有名分的妃子来求个主张,奚琲湛看着她们,年轻的如花似的美人泪眼汪汪看着他,仿佛死了他母后她们比他还伤心似的,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东宫只是各种不得已的利益交换使然?她们嫁了他便对他身心交付一生不变?若嫁了其他男人呢?也是一样?如果并得不到他的真心以待可会有怨恨和后悔?可会像他母后那样带着决绝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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