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梨花雪后(120)

“娘娘,臣妇不是怕死。只是,臣妇知道,将军离去最放心不下的是娘娘,臣妇之力虽不能保护娘娘,可是臣妇有生之年可以替将军陪伴娘娘,不让娘娘孤身一人!”如烟晴说道。

“放肆!这种话也配你来说?”辛情冷了脸。

“娘娘,臣妇知道不配,可是臣女能替将军做到只有这一点。”如烟晴看看忽然之间冷若冰霜的辛情,想了想下了决心一样说道:“娘娘,如果这世上多一个人陪您回忆将军不好吗?一个人的回忆很苦的。”

“真是高抬自己,你不配!”辛情说道:“出去吧,我考虑之后会作决定。”

如烟晴缓缓起身福了福:“不管娘娘做什么决定,臣妇只想娘娘知道臣女心意已决。臣妇告退。”

太监带着她出去了,辛情颓然坐下,良久不语。

“娘娘可是累了?”冯保轻声问道。

“冯保,你觉得这个如烟晴如何?”辛情问道。

“娘娘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无需老奴再美言添花。”冯保小心说道。

“年纪轻轻的竟然做出这种决定,若将来后悔都没有机会。”辛情说道。

“娘娘,如廷尉是朝中有名的刚正不阿言而有信,老奴相信如烟晴耳濡目染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既然她做了这个决定,怕是如廷尉也无法的。”冯保说道。

“嗯!”辛情点点头:“我再想想,你传令下去让她后日去护国寺陪我上香,祭奠将军。”

冯保忙去了。

第二日,辛情虽不想动,可是快到八月十五这样的大节日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吩咐准备。拓跋元衡下了朝过来的时候刚巧忙完。

“让昭仪替你忙一阵子,你先歇一歇。”拓跋元衡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辛情微微皱眉。

“朕的意思是昭仪协理后宫!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朕让皇后来管。”拓跋元衡说道。

辛情便盯着他看,良久问道:“皇上下定决心了?”

“当然,朕的话金口玉言。”拓跋元衡笑了,拉她入怀:“你好好养着身子为朕诞育皇子!”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臣妾若不领情似乎说不过去,一切全由皇上定夺!”辛情脸上是淡淡的笑。

“朕是心疼你,你这个妖精别往歪了想。”拓跋元衡说道。

“嗯,臣妾知道,臣妾可是您心尖上的贵妃!”辛情笑着说道:“那么皇上让昭仪协理,臣妾这个‘暂摄’便可功成身退了?”

“太医前些日子不是说你心内郁结?正好让太医好好给你调理调理。”拓跋元衡说道。

“那皇上还来喂臣妾喝药?”辛情故意发嗲。

“美得你,朕最近会很忙,你不要给朕添乱,否则朕可不饶你。”拓跋元衡似有所指。

“呵呵,皇上说的是什么话?臣妾为您操劳这些日子,敢情都是添乱,您放心,臣妾除了这凤凰殿和瑶池殿哪里也不去了。”辛情说道。

“知道就好!”拓跋元衡说道。

“皇上,既然臣妾闲了,臣妾想跟你请旨常去护国寺上香,为我哥哥念往生经。”辛情说道。

“跑来跑去不嫌累?瑶池殿就行了。”拓跋元衡说道。

“臣妾知道了。”辛情点点头,“皇上,还有一件事,如烟晴的事,臣妾想请皇上收回成命。”

拓跋元衡神色便有些不悦:“朕的旨意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皇上~~~”辛情忍着鸡皮疙瘩拉个长音:“皇上,今儿如烟晴来见臣妾,您知道她说了什么?”

“什么?”拓跋元衡似乎很感兴趣。

“她说愿意为苏豫守寡一辈子,如果皇上不收回成命她便削发出家,终身不嫁。您说,话到这个份上,臣妾怎么能拒绝呢?”辛情说道。

“你想如何?”拓跋元衡看她。

“臣妾想让她如愿。既然她愿意守着便让她守着,只不过请皇上开恩,若过几年她有了心仪的人准她改嫁。”辛情说道,很正经。

“贪心!这好事都给她占了?”拓跋元衡笑着说道。

“您就当~~~就当为臣妾的皇子积德了,好不好皇上?”辛情问道,看拓跋元衡没反应,又接着说道:“臣妾的哥哥也算为国捐躯,这样小小的好处竟然都没有~~~~”

“还没个影子就天天拿来做资本!”拓跋元衡捏捏她的脸。

“臣妾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话说回来,皇上您答应不?”辛情接着忍着鸡皮疙瘩撒娇。

“朕真是后悔,怎么就说了一切依你。”拓跋元衡笑了。

“金口玉言,可不能改。那臣妾可要奉旨行事了!”辛情说道。

“心机!”拓跋元衡说道。

那天晚些时候,冯保告诉了辛情一件事,宫里面暗地里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偃朝皇帝欲以城池百座换北朝贵妃,辛情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她要是能值百座城池死也比较有面子了,可惜——奚祁不会为了女人放弃一寸土地,拓跋元衡不会为了百座城池丢了面子,他宁可征战得来。

那天晚上,本来说来用晚膳的拓跋元衡据说去了翔鸾殿。

第二天用过早膳去太华殿请旨出宫,发现拓跋元衡脸色不好,面有不悦之色。只是交待了上了香便回宫。辛情有些摸不透也不多问带着人出宫上香去了,想了一路,终于有了些眉目,兴许是那谣言。当初拓跋元衡跟她说的时候就有些恶狠狠的,如今搞得后宫皆知,大家恐怕就要添油加醋地想了,难免想象中给他带几顶绿帽子,如此~~~是个男人都面子上挂不住。可是,话说回来,拓跋元衡比她还先知道,干吗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好像他脑袋上那隐约可见、似有若无的绿帽子是她给他主动定做的一样。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沉默是金不理会,等着那谣言自动熄灭。如果不熄灭,就等着拓跋元衡熄灭了她们或者——她。

仪仗在护国寺前停下,辛情下了辇,如烟晴早已等候多时了,行了礼跟在辛情后面去大雄宝殿上香。殿外侍卫森严,殿内只辛情和如烟晴及老方丈。上完了香,老方丈回说正在为国公念往生经,已遵照旨意备好往生经,稍后交与总管太监,辛情合掌谢过,带如烟晴出了大雄宝殿往一处幽静的禅房来了。

落了座,辛情如烟晴坐了,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你还可以反悔。”

如烟晴笑了,很幸福的笑:“不,娘娘,臣妇心意已决。”

“你太年轻,这样草草决定自己的命运是很蠢的事。”辛情说道。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我蠢,可是,对于我来说,以将军未亡人身份活着是很幸福的事,娘娘。”如烟晴说道,声音轻轻的。

“算了,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告诉你,今后若你想嫁人了便大大方方地嫁,不必顾虑独孤家的名声,不必担心我会对付你们。”辛情说道。

“是,娘娘!”如烟晴说道。

“国公府我会派人打理,也会买些得力的丫环仆从,以后你有什么事让人来回我就行了。”辛情说道。

“谢娘娘!”如烟晴俯首说道。

如烟晴脸上那抹淡淡的染着红晕的幸福笑容刺疼了她。这一刻,辛情真的迷惑了,难道这样也可以称之为幸福吗?可是在如烟晴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就写着这两个字。

回了宫,辛情仍在想着如烟晴,对这个女孩子只有敬佩。她不是为了贞节观念被迫守寡,她是带着对自己爱情的专一幸福地独自守候。如果苏豫没有死,也许他们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

裁霞院昨日呈上来的嫁衣就摆在辛情面前,大红的绸缎绣着龙凤呈祥和祥云的图案,处处透着喜气,可惜用不上了,辛情从袖中拿出笛子,本来打算今天把它交给如烟晴,可是犹疑了许久还是没送出手。让茉茉将嫁衣和笛子一起收起来放好了。今天已经十三了,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辛情躺在床上许久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抱着波斯猫到殿外的台阶上坐着看月亮。直看到斜月西沉。

第二天是十四,拓跋元衡还没下旨意让昭仪协理后宫。辛情便如常一样处理各宫的事务,忙碌之余,发现不知自己为何对于权利这件事不怎么上心了,心里没有特别的不高兴也没有特别的抵触,只是觉得该来的总会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这种即将失去一切权利和保障的时候保持心情的平静。最后辛情断定自己是受了大的刺激脑袋不正常了。

等各宫各殿来请旨的人都走了也快到午膳时分了,辛情草草吃了些东西便躺下歇午。睡了一刻钟多便醒了,忽然想起护国寺方丈送的往生经,让冯保将经书拿出来,命宫女们准备了笔墨纸砚,辛情开始认认真真抄写经书。由于有许多是繁体字,以前辛情只是认得却不会写,因此刚刚开始抄的时候便有些费力,速度也很慢,抄了一个时辰才抄了四页,累得手腕酸疼。

上一篇:陛下,洗洗睡吧 下一篇:好景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