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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雪后(30)

吃完了,两个宫女过来服侍她漱了口。

“娘娘今日出门怕是累了,不如早些歇了。”冯保说道,辛情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辛情却睡不着,索性起身,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了往殿门外走,打算到凤凰殿后的花园走一走。

“夜深天凉,娘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冯保忙说道,今日皇上没来这右昭仪要是出了点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我热!”辛情说道,“给我拿件厚衣服便好!”早有宫女拿了衣服来等着了。凤凰殿扩建之后,不仅添了好几处亭台,还新挖了一处不小的水塘,里面放了各种彩色的石头,看起来绚烂非常,池塘边上除堆叠了一座假山还散落着放着几块光滑的大青石。虽已夜深,凤凰殿各处还是灯火通明,辛情随意走了走,果然风还是有些凉凉的!宫女给她披了斗篷,仍旧小心在后面跟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了,眼睛扫了一圈,然后微微扯扯嘴角哂笑,辛情啊辛情,早知道还要进这龙潭当初还费什么功夫非要出那个虎穴,虎穴虽也险恶却还有苏朵有权势的爹和姐姐,现在倒好,成孤家寡人了,连个靠山也没有,这里又比虎穴凶险了不知多少倍。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是拓跋元衡这根不可靠的浮木,太后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所以从册封大典之后,她每次去给太后请安都被软软地挡了回来。皇后虽未有明显的敌意,但恐怕也在暗中磨刀霍霍。妃子们更不用说了,她一个空降部队不招她们恨才奇怪。在这样的处境中怎么睡得着,这日子比以前上班的时候可是难过一百倍,那时候顶多是包袱款款走人,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现在她有个习惯——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要摸摸自己的脖子。

今天那两个人,赫连夫人虽等级低于昭仪,但她是太后的内侄女,后台无比强大,太后之所以厌恶自己恐怕就是因为这个赫连夫人。她辛情占了赫连的位置。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太后那个老太婆相信她辛情没想抢什么,她最想的是离开这个食人鱼塘。

不过这似乎有点难度,拓跋元衡看起来不会那么容易就把她放了,歪身看看水里,苏朵的容貌在水面上出现,即使有那块疤痕依旧美丽得很,辛情看了一会儿,随手捡起块石子朝影子扔过去,苏朵的容貌立刻扭曲了。如果唐漠风当时用刀划花苏朵的脸多好。

“娘娘,夜深了,该回去歇了!”冯保走过来轻声说道。

辛情站起来又慢悠悠地走回殿里,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拓跋元衡坐在床边笑着看她,见她醒了便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怕扰了你睡觉朕才没抱你。”“谢谢您心疼!”辛情假笑着说道。

“生气了,爱妃?”拓跋元衡问道。

辛情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雨露均沾嘛,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爱妃真是贤慧。”拓跋元衡笑着说道。辛情没言语,松开手挣开他的怀抱下了床懒洋洋地让宫女们服侍洗脸、上妆,梳完了头发,辛情额头上的疤被头发遮住了,整张脸毫无瑕疵,拓跋元衡就在一边含笑看着。

“爱妃的脸真是让人百看不厌。”拓跋元衡说道。

“那您就趁着我没老之前好好看吧!”辛情假笑。

“爱妃就算老了也一样会很美。”拓跋元衡抚摸着她的脸。

“年轻才美!”辛情说道。

正巧太监来请旨传膳,拓跋元衡便说与右昭仪一同用膳。

那天晚些时候,杜美人晋为六嫔之隆徽,拓跋元衡晚上又去给她“纾解疲劳”去了。接连好几天拓跋元衡都去了杜嫔宫中,不过她却没有再从六嫔晋为三嫔。虽然如此,可是后宫中人已有不少去捧她了,辛情听说她现在嚣张得很,笑了笑,觉得无聊。最近常常贪睡,似乎警觉性都降低了,好几次拓跋元衡来她竟然不知道。等到这个月她的大姨妈没来辛情知道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遣出所有内侍只留下冯保一人,辛情半天没说话。

“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冯保终于小声开口问道。

“冯保,我要一种药,一种可以流产的药。”辛情说道。

冯保镇定得很,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要?”冯保问道。杜嫔近日很得圣宠,右昭仪要对付她了吗?“越快越好!”辛情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办!”冯保说道,声音平静。

“去吧!”辛情说道。心里盘算着怎么封住他的嘴。

不到天黑冯保回来了,交给辛情几颗小小的药丸。

“什么名字?”辛情拿起一颗仔细看了看。

“回娘娘,这是红花乳香丸。”冯保说道。

辛情点点头,“好了,去吧!”冯保退出去了。

辛情手里捏着两颗药丸,桌子上是已凉了半晌的水。摸摸肚子,辛情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狠狠心吞下了药丸。

晚上拓跋元衡来的时候辛情推说身体不舒服把他支走了,下腹痛了几日,又有暗红的血流出,辛情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拓跋元衡见她这几日都是脸色苍白忙要宣太医来看,辛情笑着说是女人都有的毛病,不过是自己体寒,每个月都要这样疼几天,左说右说连撒娇的手段都用上阻止了,拓跋元衡让太医开了驱寒的方子。

自从流产之后,辛情有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她以前和随心开玩笑说自己想要一个孩子留着养老,可是现在她亲手杀了这个孩子。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留下他的,可是现在若留下他恐怕她辛情就永无离开之日了。不是她狠心,只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拓跋元衡依然很迷恋她,这让辛情很头疼。她不喜欢被人缠着,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六月十五是太后的千秋,各地诸侯王、官员提前进京给太后祝寿,拓跋元衡就忙了起来,因为和诸王搞好关系还要笼络官员。拓跋元衡常常举办大型的歌舞宴会,饮酒歌舞助兴,有时通宵达旦。听说有一天高兴,还赏了同宗诸王每人两个美人。

后宫之中当然也要热闹热闹,王妃和诰命们便常常出现在后宫之中,陪伴皇太后吃酒说笑。辛情这位最得宠的妃子当然也得出来给她们看看、拜拜。虽然皇太后还是不喜欢她,不过在外人面前总不能拂了她皇帝儿子的面子,偶尔也跟她说两句话。

辛情坐在太后左边第二位,她前面的是一位老太妃,右边首位不用说,当然是皇后。三夫人分别坐在她们两人旁边,赫连夫人挨着皇后,时不时两人还耳语一番。酒席相当地无聊,辛情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撑着。老太后今天看起来挺高兴,不知道谁送她什么合心的玩意儿了,辛情想到。当然,奉承话听多了就会当真,也许听到自己可以千岁千岁千千岁太高兴了。晚宴之后辛情回到凤凰殿,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感觉有些乏,因此也不顾夜深非要洗澡,泡在满是花瓣的热水里,辛情允许自己放松一会儿,干脆把自己整个都泡进水里,看看自己憋气的功夫退步了没有。刚刚默数到二十五,一双大手伸了进来,辛情一惊忙抬起头,是拓跋元衡。辛情镇定心神,身子往水里缩了缩只留脖子以上在外,然后笑着说道:“您来了怎么都没个动静,吓了臣妾一跳。”偷窥狂~~

拓跋元衡伸手将沾在她脸上的一缕湿头发拨到一边,然后手指肚轻轻在她脸上滑来滑去,轻声说道:“勾魂儿的妖精!”

辛情妩媚一笑,马上就被拓跋元衡捞出大水桶迫不及待地往床边走去~~

拓跋元衡本就是带着醉意来的,折腾一番之后沉沉睡去。辛情睡不着,披衣下地在长毛地毯上走来走去,靠着大柱子坐下,辛情长长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那大水桶因为皇帝的突然到来还没有搬走,辛情走过去伸手试了试水温,凉了!水面上的花瓣因为她的撩动缓缓起伏着~~~“爱妃睡不着?”身后传来声音。辛情在水里攥了攥拳头,无处不在阴魂不散!“您怎么起来了?”辛情在脸上摆出微笑然后回头笑着说道。

“朕梦见爱妃不见,所以急醒了!”拓跋元衡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看来朕的预感还挺准。”辛情“呵呵”假笑:“皇上,没您的命令臣妾敢去哪儿又能去哪啊?”

“听爱妃的口气,这宫中住烦了?”拓跋元衡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很。“烦了也没地儿去呀!”辛情半真半假地说道。烦,她烦死了,这个鬼地方跟坟墓一样,这些人不动的时候像僵尸,动起来像鬼,歌舞起来像群魔狂欢。

“哦,爱妃这是怨朕?”拓跋元衡的声音在她头顶上说道。

“是啊,怨!当然怨!”辛情说道,“您一点儿也不心疼臣妾。”

“没良心的妖精!”拓跋元衡轻拍了她的背一下,“朕都把你疼到心尖上了,你还不满意。”“就因为您把臣妾疼到心尖上臣妾才怨您呢,您这不是给臣妾树敌吗?臣妾没有显赫的家世您还这样宠着,后宫的人不恨死臣妾才怪,恨多了,臣妾的日子不好过,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辛情在他胸口划圈:“等臣妾哪天老了,不招您喜欢了,唉,估计臣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朕说过会把你当凤凰养的,朕虽然不能让你当皇后,可是朕答应你,你在后宫中永远只屈居皇后之下,位于诸妃之上。”拓跋元衡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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