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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抢了死对头的白月光(59)

作者: 长松 阅读记录

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她动都动不了,连说话的功能都卡住了。

周围的嘈杂声那么乱,他们之间的沉默却那么清晰。

冯星遥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随即关上了门。

“咦,这么快就打完啦?”彭琦见冯星遥回来,让了个位置给冯星遥,“你怎么啦?打个电话心情不好啦?”

尽管室内光线很暗,冯星遥难看的脸色还是无法隐藏。

“没事。”冯星遥坐下,端起酒瓶子喝了一口。

过了这么多年,在他的刻意遗忘中,如烟往事早飘散在脑后,只在心里留了块疤,不疼不痒,想不起来。

冰苦的酒水入喉,冯星遥意识到,原来他没忘,他什么都记得。

*

刚到江家时,冯星遥像是受惊的刺猬,立起浑身的刺,对所有人充满警惕。以至于很长时间内,他都像是家里的客人,不轻易开口说话,也不相信任何人。

转变是在他那次生病。

小小的他脚上长了很多红点,小腿肿胀,走起路来不灵活,他没声张,是何雪蓉发现了,赶紧让江大海带他去医院。

后来他做了一系列检查,诊断为过敏性紫癜,住院。

做检查是很累人的,需要病人不断跑上跑下的开单子、交款、抽血、检查,医院电梯太慢了,医生一句“这病可能有点严重”,江大海便背着他,楼上楼下跑了无数趟。

后来住院,何雪蓉关了店,衣不解带地在病房照顾他,他们家经济条件一般,住不起单人间,所以住的是多人间,冯星遥跟其他病情类似的患者住在一起。

那时冯星遥吓坏了,因为他住进去第二天,同病房的患者就死于并发症,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得他睡不着觉,是何雪蓉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重复:“不怕,不怕。”

那是他在恐惧的暗夜里,唯一温暖的慰藉。

学肯定不能上了,江大海每天除了开出租赚钱,就是在医院里帮忙,江灵薇没法一个人在家,也只能在医院里陪冯星遥。

然后江灵薇去偷听医生跟父母说话,听了一会儿就跑回来,盯着病床上打激素肿成猪头的冯星遥。

冯星遥不舒服睡不踏实,听到江灵薇的啜泣就醒了,但他一醒,江灵薇扯开嗓门哭得更大声。

“大夫说你得的是肾病,严重的话会死的!”小小的江灵薇对疾病一知半解,放大自己的恐惧同时,还像个壮士似的叫:“我把我的肾给你,你不要死!”

一番话说完,冯星遥以为自己马上死了,也哇哇地哭了,边哭边说:“我不要你的肾,你好好活着!爸爸妈妈还需要你!”

姐弟俩悲情的“生死相托”,被同病房的其他人讲给了江大海和何雪蓉,在未来的时光里,成了每年亲戚聚会,都要拿出来津津乐道的趣事。也是从那时起,冯星遥叫江大海“爸爸”,叫何雪蓉“妈妈”。

可惜他们的缘分只维持了十年。

当年江灵薇高考完,要跟同学出去玩几天,江大海和何雪蓉把冯星遥叫到面前。

江大海凝重地跟冯星遥说:“易安,你想不想回你原来的家?”

冯星遥还是个半大小子,听江大海的语气,他立马回答:“不想。”

何雪蓉柔柔地笑着:“你亲生父母来了,他们找了你十年,你回去看看?”

“不去!”冯星遥潜意识觉得危险,仍旧抗拒。

江大海道:“你看你,就是去看看,还不敢呐?你当咱江家的儿子,这点胆量还没有啊?”

冯星遥至今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没被江大海说服会怎么样。

江大海承诺陪他一起去原来的家看看,跟亲生父母当面谈清楚。那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落了地,冯家派人接他们去冯宅。

去的路上,冯星遥只想快点结束,他还得中考呢,不能耽搁学习。

可是刚到冯家,在门口见到任湘君,江大海就接了个电话,跟冯星遥说单位有急事,要回去。

那是冯星遥最后一次跟江大海说话,江大海走了,把他扔在冯家。后来他在冯家待了几天,任湘君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冯军也让他在家好好玩,可他越待越心慌,吵着要回去。

冯家出车,任湘君亲自陪他回到养父母家。可惜人去楼空,江大海,何雪蓉,江灵薇,全部人间蒸发。

冯星遥受到打击,此后半年都缓不过劲。

江家给他的爱不曾掺假,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恼怒,愤恨,煎熬,他走了七年,以为自己走出过去,不在意了。

现在江灵薇出现了,轻而易举地提醒他,他在意,他非常在意。

这么多年,他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冯星遥在包厢里坐不住了,半瓶酒进肚,他倏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