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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良天(20)

“那本宫去问乐喜?”辛情说着,喝了口茶:“乐喜知道本宫的脾气,所以他应该不会怪你,说吧。”

福宁擦了擦汗才缓缓说道:“当年抄宁王府和庆王府奴才并不曾奉旨前去,只是~~宫里的事,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关于他们家眷的事奴才也有所耳闻。宁王的侍妾三人,两人入了宫禁还有一人~~据说被黜为官妓,以后去了何处就不知道了,庆王的家眷~~因为罪不容赦,因此家眷没有入宫为奴,倒是全部发配边疆和黜为官妓了。至于到了何处~~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所言非虚,还请娘娘明鉴。”

辛情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宁王现在囚于何处?”

福宁扑通又跪下了:“奴才不敢说。”

“唉,算了算了,下去吧,什么都不敢说,若以后有人要谋害本宫你是不是也不敢来告之啊?”辛情拂袖起身。

“娘娘,奴才实在不敢说,请娘娘恕罪。”福宁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不过,辛情还是知道了,因为她第二天召了乐喜来问。并让乐喜转奏拓跋元衡她要去见宁王。

八月十三夜。一辆马车停在了京郊一处幽静的宅院前。车帘掀开,一位覆着面纱的夫人踩着下马石下了车。宅院的门缓缓打开,门内许多躬身迎着的人。人虽多却没有一丝动静。

“人呢?”

“在打坐,还请夫人稍后。”一位灰衣打扮的人说道。

“不妨。”

被引着走过两道穿堂迈过一道月亮门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院里几处草几处花一大丛细竹一处石桌石椅,干净整洁却也透着简陋。正房里透着灯光,没有一丝动静。

有人早在石椅上安置了坐垫请她坐了,她小声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桌上就摆好了酒具和一坛封着鹅黄封印的酒坛。挥挥手,所有人都退出了月亮门在外候着。

过了好半天,正屋的门“吱呀”开了,一个灰衣大袍男子迈步而出,见到她先愣了下然后微微一笑:“不知皇后娘娘驾临,有失远迎。”

“看来宁王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啊。”辛情说道:“宁王请坐。”

在她对面坐了,他摇摇头:“我连‘罪臣’都算不上了,娘娘何必再呼宁王?”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何必计较。”辛情亲自动手斟酒。

“娘娘是来请我喝酒的?这样的好酒许久没喝过了。”宁王笑着说道。

“一来请你喝酒,二来道声谢谢。”辛情端起酒杯:“当年在温泉宫我还欠宁王几杯酒,一并都还了吧,我不喜欢欠着人家的。”说完一饮而尽。

“娘娘是来算账的。”宁王也一饮而尽。

“不,道谢。没有你宁王,我也不会有机会帮助皇上铲除谋逆,进而立大功有了做皇后的资本。说起来,宁王的功劳可是很大。虽说宁王你利用我,不过,看在这么好的结果的份上,我既往不咎。”辛情说道。

“那就好,娘娘今日若是追究,明年的今日恐怕就是我的死忌了。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宁王敬她酒。

“宁王客气。”辛情喝了酒:“本来都忘了你这个人了,还是前些日子在瑶池殿见了那小白花才忽然想起来欠你的这个人情了,还晚了你别介意。”

“娘娘还记得那花儿?”宁王苦笑了一下。

“当然记得,宁王的很多事我都记得,记得宁王送我到温泉宫,记得宁王两次救了我,当然了,也记得宁王让人陷害我想致我于死地。”辛情看着他:“其实,今天来见你,是想问你一句,看着拓跋元衡兄弟手足相残你真的于愿足矣吗?”

宁王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说道:“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旧事是因,现实是果,不提旧事怎么提现在呢?”辛情也饮了一杯:“月亮快圆了,不过,宁王却只有一个人对着月亮,不觉得凄凉吗?”

“习惯了。”宁王说道。

“一点儿也不曾想过陪你看了月亮的人吗?”辛情微微一笑:“我还记得宁王妃的样子,她腹中的孩子若是活着也有四岁了吧?多可惜,因为你她们都不在了,再也看不见这满月了。”

看着他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白。

“胜者王侯败者寇,这是命。”宁王说道。

“是命,没错。如果当年你没有亲见母亲被太后毒死便不会策划谋反,便不会被满门抄斩。可惜,你看见了,今日便到了截然相反的境地,果然是命。”辛情说道。

“娘娘是来提旧事?恕罪臣不奉陪了。”宁王说完欲起身。

“我都说了是来谢谢你,坐下吧。”辛情慢条斯理地说道:“提起旧事只是觉得你败得可惜,还连累了许多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输了就是输了,连累别人也没有办法。”宁王接着自斟自饮。

“其实,你有机会杀了拓跋元衡的,别的暂且不提,当年他带着二十个人夜赴温泉宫,你明明带了许多人马却不在回程的时候杀他,这是其一。其二,当年拓跋元衡南下鄢陵,你大有机会在京城篡位,还可以给奚祁些好处让他代你杀了拓跋元衡,可是你还是没有动手。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复仇,我还以为你和拓跋元衡真的是兄友弟恭,若当年你早告之我你的意图,也许我就帮你的忙了。可惜,你又没说。”辛情说道。

“你怎么肯帮我?”宁王笑问。

“只要事成之后你让我离开宫廷我就会帮你,多简单。”辛情摇摇头,喝了口酒:“可惜啊,人心总是隔着一层,不说清楚了,很多简单的事就会变得复杂,变得艰难。到了最后,你败了,我也没有离开。早知道说清楚,今日把酒对月,也许我们就是患难之交。”

“如今你是皇后,可以说是这场阴谋最大的赢家,说这些有些矫情了。”宁王淡淡说道。

“我这个人,用拓跋元衡的话说,就是总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小心又矫情了,呵呵。”辛情说道:“再说句矫情的,我倒是羡慕你如今的处境,虽落魄却也安稳,我呢,虽在高位却要时时提心吊胆。你的处境不会更坏,而我却不知道坏到何种地步。”

宁王没言语,只是喝酒。辛情又斟了杯酒:“最后一杯,是谢也是别。”喝完了起身说道:“别过了,宁王。”

“罪臣恭送皇后娘娘。”宁王略低了头说道。

所有人很有秩序地离开了,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回了宫,辛情直奔太华殿,拓跋元衡正看奏折,见她这身打扮来了问道:“出去了?”

“出去了,见一个人,送一份礼。”辛情说道。

“什么人劳动了朕的皇后亲自去?”拓跋元衡笑着问道。

“拓跋元弘。”辛情说完,见拓跋元衡的脸忽地就阴了。

“放肆,你还真敢去?”拓跋元衡问道。

“不只去了,还一起喝酒了。”辛情说道。

拓跋元衡满脸不悦看着她。

“知恩不报不是臣妾的为人。再说,我也没送什么贵重的,不过是几杯薄酒。”辛情说道。

“以后不准再去。”拓跋元衡说道。

辛情点点头。

全家福

八月十五到了,妃子们刚请过安,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来说“宗夫人求见。”辛情一愣,鱼儿回来了?忙步出殿外亲迎。

鱼儿见了她一句话还没说已泪流满面了,拽着她的手说不出话。辛情拉着她进殿,屏退宫人,两人坐下。

“听说辛姐姐回来了,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辛姐姐。”鱼儿哭着说道。

“我派人去过宗府,说你们南下了,一直等到今天,回来就好。”辛情说道。

“辛姐姐,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鱼儿问道。

“辛姐姐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辛情说道。

“辛姐姐?”鱼儿有些纳闷的表情。

“你们北上经过岳坪镇,我见过你们,见到宗冯和你们的孩子,也知道你们北上是来京城。后来,我还见过南宫,他告诉我你一切都好,所以就没去找你。”辛情说道。

“辛姐姐,你在外的日子受苦了。”鱼儿说道。仍是眼泪汪汪的。

辛情摇摇头头:“没有,辛姐姐怎么会让自己苦着呢。”

殿门外有小娃娃使劲拍打殿门的声音,辛情笑着说道:“小东西又胡闹。”殿门开了,拓跋玨和两个小东西进来了。

拓跋玨先给辛情请了安,然后恭敬地对鱼儿说道:“玨儿见过姨母。”

两个小东西眨眨眼睛问辛情:“母后,玨哥哥叫姨母,我们也叫姨母对不对?”

“知道还不叫人?”辛情笑斥。

“弦儿月儿见过姨母。”小东西说道。

“太子、公主多礼了。”鱼儿说道,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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