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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56)

“说来不过是想表白自己冤屈,不过海涛,在宫里说冤屈就不必了,你我都是宫里过了许久的人这一点不用我再教你,大家做了什么心知肚明。”知梦说道。

海涛还要说什么知梦便关了房门。

说什么,这宫里的人今日联手明日为仇的事还少么?只是这海涛倒也有趣,难道真是笃定孙妃肚子里的是位皇子而她萧知梦便定然不能生养?

抚摸下平坦的肚子,生养,对她来说难道真是遥不可及的么?

房门又被轻轻叩响并轻轻唤着“夫人。”

“何事?”知梦问道。

“皇上传您去赴宴,皇上说了,即便不舒服也请您去露个面。”宫女说道。

这道旨意让知梦有些为难,那大宴的场合她去了便是扰了兴致自己又招得不自在,实在是不想去。

虽如此还是要去,对镜仔细看了看并无什么异常便随宫女来了。

两盏羊角灯笼前头照路,宫女太监脚步轻巧只有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倒是那丝竹之声愈发清晰了。

站定,等宫女去通报,见到过来迎接她的人知梦愣了下。

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妹妹多礼,来,随我进来。”胡氏显见是高兴的,拉着她的手步入殿内。

知梦便故意慢了她半步的距离。

因是低着头所以暂时还见不着这殿中都有些什么人,待行了礼皇后拉她在旁边坐下她才微微抬了头环视殿内。

这一看,眼前便如有雷电爆开震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有点虐……(偶都赶上复读机鸟)

五十五章

那下首几案边坐着的人不是朱高煦是谁?多年未见他已颇显老态,想必是心内郁郁所致。知梦只敢看这一眼便急急收回了目光,这样的场合真是难堪。

胡氏让身后的太监为她斟了酒,同时小声说道:“一路走来甚是寒冷,先喝杯酒暖暖。”

酒是暖的,喝下去却暖不了身子,心里的凉一时甚过一时。

好在接下来没什么和朱高煦直面的机会,知梦一直略低着头时而与胡氏小声说几句话,这宴会之上的目光流转传情达意她也全然不去理会了。

宴会并未通宵达旦,二更初上便结束了,众人也来处来去处去了,本来坤宁宫与乾清宫便不甚远胡氏便请她去坤宁宫闲话小叙。

说小叙其实是要给她瞧瞧一卷新的曲谱,细细的一卷用红丝线扎着,从两边纸头儿来看纸张已老旧,泛着黄,还有股子霉味儿,正欲打开胡氏一笑:“不急,我先吹奏给你听,你听听曲子可好?”

胡氏用的是她送来的那只竹笛。

知梦发现这些时日未见胡氏竟进步了许多,吹奏之间的顿滞之感少了不少。

一曲毕,胡氏看她,神情竟有些紧张,握着竹管的两手也有些微的用力:“怎样?”

知梦含笑点头:“娘娘进步了许多。不过,这曲子我倒是我没听过,是什么?”

胡氏示意她打开,知梦便轻轻一挑那红丝线便轻飘落了下去,展开,好在墨迹还浓,工尺谱不至于看得不清楚,那一端写着三个蝇头小楷“水龙吟”。

“《水龙吟》?这曲谱不是已然失传了么?娘娘竟寻到了,果然是有缘人。”知梦说道。

因为这三个字她忽而便想起朱瞻墡来,他曾问过自己可曾知晓这曲子,还说若知道定告知他。

“我哪里是有缘人,是五弟妹听说我喜欢送与我的,说是从滇南搜集而来。”胡氏说道。

知梦心中一动便问道:“五王妃亦是此中高手?”

胡氏摇摇头:“她说也不过是见五弟吹奏有趣闲暇无事跟着学了几天而已,比我还半吊子,倒是五弟据说是日益精进,一直也在搜罗民间散落的曲谱呢。”

知梦点点头没再言语只是细细看那曲谱,默默记在心间。这是断然不能接回去的,让朱瞻基发现又是多心。

又闲聊了会儿吃了些点心宵夜知梦告辞出来,这个不大令人高兴的晚上终于让她有了一丝暖和气。

《龙吟曲》竟然真的找到了。可见,世上没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只是做与不做的差别。

朱瞻墡精进了许多?她倒是真想亲耳听一听,那个像香泉河水一样清澈的青年若是白衣飘飘吹着笛子定会是有如萧史般的仙人之姿吧。

回到乾清宫看看铜漏,已快三更了,朱瞻基不在,太监说海涛公公回来过,说贵妃娘娘因爆竹受了惊吓腹中有些疼痛,皇上过去了。

腹痛……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因是年节,知梦知道私下里宫人们也是要聚聚闹闹的,所以便只留了两个人伺候其余的一并遣退了,只嘱咐明早不许耽误事,宫人们便高兴谢恩自出去了。

知梦闲着无事,想起那曲子大概已记得差不多,可惜手边没有笛子没法自己亲自吹来,想了想便出了内寝准备找纸墨记下免得改天忘了。找了纸张及笔墨知梦便到厚重的书柜后头去了,那里有为朱瞻基准备的一方小小几案,他偶尔会喜欢斜卧在那里看闲书。

刚刚记下了一小部分便听外面宫女单薄的“见过皇上”的请安声。

“下去吧。”朱瞻基的声音,待停顿片刻才问道:“你刚才说那事查清楚了?”

“是,皇上,查清楚了,此事与汉王并无关联,而且属下收到乐安来报,这两个月来汉王确实卧病在床没有不轨行为。”那个声音知梦有些印象,是那里在宫外遇刺时来护驾的。

“朱济熿呢?”朱瞻基问道。

“这……属下还未收到密报。”

“无用,办事如此拖沓,难道非要朱济熿咒死了朕才有消息?”朱瞻基不悦,口气甚是严厉。

“属下无能,属下立时就去督办。”那声音里带了惶恐。

“唯此一次。下去。”朱瞻基道。

殿中静悄悄了,知梦这才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憋得很是难受,轻轻换口气思忖着要怎样出去才能不惹朱瞻基怀疑。

未等她想得明白朱瞻基的脚步声已往暖阁去了,来不及细想知梦忙将纸折了塞进袖口起身小跑着跟了过去。

她跑得有些急脚步声便有些重,前头行着的身影听见了声音便停了脚步回头看。

“容儿?”朱瞻基待她来到面前便迎住她,“海涛说你去了坤宁宫,怎么待到这时候才回来?”

知梦摇摇头:“你没瞧见我穿这身衣服?早回来了,刚才在那边闲翻了几页书,刚才……”顿了顿又说道,“你和侍卫的话我不是故意听去的,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做声便……”

“这事儿,这事我也是提着一颗心,如今放下了,总算与二叔无关。”朱瞻基牵起她的手:“怎么想到去坤宁宫坐坐?”

“皇后娘娘邀请我去,又不好推辞。”知梦说道。

“嗯。”朱瞻基牵着她踱到寝宫,那里已摆着两个小小的气死风的红灯笼,朱瞻基笑笑:“本想着今天早点散了咱们出去走走,一番折腾又是这时候了,不过,趁着时辰未过,出去走那么一两座桥也算心意。”

原来他还惦记着提灯走桥祈福的事。

“北京百姓似乎不兴这个风俗。”知梦说道。

虽这么说也还是利索地为两人穿戴整齐了,出了殿门知梦四下里张望非要带着侍卫不可,朱瞻基也不反驳,命侍卫暗中跟着,不许扰民。

宫外一样热闹,可惜没有雪来点缀,北京城内也不像南京那样有很多的小桥,朔风之中灯笼似乎也没有南京时明亮。

朱瞻基仍旧牵着她的手,暖暖的。

“容儿,你祈祷什么?”朱瞻基问道。

“灵验了再告诉你。”知梦说道。

那么她祈祷孙贵妃为朱瞻基生个儿子,是真心而非假意,不管自己还能不能生养,让他有个先有一个能承香火的子嗣吧。

“灵验了……好。”朱瞻基说道。

今天,朱瞻基似乎没什么精神。

“容儿,将来我们老了去做什么好呢?”朱瞻基问道。

“老了?”知梦侧头看他,“离老了还有很远很远呢,你是一国之君,到老了想必也是要每日与朝政为伴,我呢,就还是为你研磨铺纸折衣铺床。”

“嗯,好。”朱瞻基道。

静静地走了片刻朱瞻基说:“容儿。”

“嗯?”

“没什么。”

“朱瞻基,是不是有难办的事?今天你总是欲言又止,跟我也不好说么?”知梦问道。

“容儿,我会处理好。”朱瞻基说道。

“是……关于汉王吗?”知梦停下脚步,“我前些日子让你为难了是不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汉王的事是朝政大事,该怎么做臣子们公议决定就是,不必考虑我,自古明君皆不因女子废朝政。况且,我虽是女流也知道不以一人祸乱百姓的道理。朱瞻基,该怎么做不必顾虑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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