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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19)

少年的身体在热水淋上的瞬间瑟缩一下。湿透的玄衣向下坠着,露出半边瘦而锐利的肩线。

岸上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结绿掩住嘴,神色惊讶而心疼,连一旁见过不少类似画面的乌宝也忍不住侧开目光。

秦秾华直直地看着少年,看着他胸口上紫红色的淤青和长短不一的伤口。

黑的痂,红的疤,一道又一道,如跗骨之蛆,牢牢攀附在少年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舀起池水,轻轻浇在少年脖颈。

水流顺着少年锁骨,冲过一条横亘在胸口中央,足有食指长短,还未结痂的伤口。

少年开始颤抖。

“……疼吗?”她轻声问。

“……”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在身侧,沉默得像是梧桐宫前院里的那棵百年梧桐。

血丝在池中一圈圈荡开,如雪中红梅初放。

一个黯淡的丝织物忽然浮出水面,她刚拿起,手腕就被一直安静的少年握住。

秦秾华抬眼,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慢慢抽出。

她的手里,是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香囊,锦缎上绣着歪歪扭扭的五彩祥云和锦鲤。香囊中原本放了石菖蒲、丁香、藿香等药草,但时间一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香气。

秦秾华记得它,这是她第一次刺绣的成品。

这香囊明明送给了五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少年手中?

她抬头,少年立即避开她的视线。

手中的旧香囊,从指缝中淅沥沥地往下滴水。她牵起他的左手,将香囊放入掌心,他随即紧紧攥住。

“……以前的事,你不说我便不问。你只需记住一点。”

她舀水,从他头顶浇落。少年重新抬眼看她,水流冲过他血污打结的黑发,冲过清晰的眉骨,从鸦羽般的睫毛上接二连三滚落。

她微笑道:“我是你的阿姊,今后万事,有我。”

……

梧桐宫温暖如春的寝殿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药香,两者交织,难以分别。

一盏烛光,亮在紫檀卷云纹炕桌上。

少女倚着桌边,神情慵懒,手中握着一卷书册。

“如何?”

上官景福行了一礼:“回公主,皇子身上大多是外伤,有的已经溃烂,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药浴十日后,再内服外用一段时日的药物,即可康复。”

“明日有人问起皇子的伤势,你便反着说。”

“……反着说?”

“伤筋动骨……即便痊愈,也无法习武。”

“卑职明白。”

秦秾华看了他一眼,唇边扬起一丝笑意:“上官吏目是个聪明人,等此事过了,就把老夫人接进京城享福吧。”

“谢公主。”

上官景福从袖中掏出一物,想要走近,却被结绿中途拦截。

他只得将手中药膏交给结绿,后退一步,恭敬道:“这是卑职自己研制的玉肌膏,因用料珍贵,卑职暂只有这一盒。公主可用于虎口上的伤,避免留下疤痕。”

“吏目有心了,我会用的。”秦秾华笑道。

“若公主无事,卑职便回官署了。”

“乌宝,送吏目一程。”

“喏。上官吏目,这边请——”

乌宝领着上官景福离开后,秦秾华将目光重新落向手中书卷。

“谁去给皇子上药?”

“碧琳心细,动作又轻,不如让她去吧。公主要是不放心,奴婢去也是一样的。”

“让碧芳去。”

结绿一愣:“可是碧芳粗手粗脚不说,还是怜贵妃的人……”

秦秾华头也不抬,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疑问。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烛光摇曳,为少女楚楚动人的面容蒙上一层薄纱。

“……喏。”

结绿退去后,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殿外又嘈杂起来,结绿匆匆迈进殿门。

“公主……碧芳被皇子打伤了!”她打量秦秾华的神色,不确定地问:“公主要去看看吗?”

“去,为什么不去?”她放下书卷,说:“把东侧的房间收拾出来,今后皇子就住在东侧房。”

结绿睁大眼:“公主已经十五,这样会不会有风言风语……”

秦秾华漫不经心地笑了:“不过同殿罢了。一个伤了筋骨的皇子,比起他今后能不能痊愈,会不会成为废人,谁又会在意这个皇子睡在何处。”

结绿虽没大听懂,但一直以来养成的盲信还是让她被说服了。

她搀扶着秦秾华来到紧闭房门的偏殿,碧芳在门前哭哭啼啼,一见了她就扑来哭诉。

秦秾华安慰了几句,赏了她一包碎银,她才含着眼泪去了,只是不知那流血的脑袋几时能好,会不会流下伤疤。

她敲响门,门内无人回应。推开门扉,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空无一人,她转过眼,在窗边发现一声不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