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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26)

他只能低头:“……喏。”

……

凤轿停在梧桐宫门前,秦秾华走进空无一人的正殿。

宫人们都被发动去找人去了,宫里冷冷清清,喜宝一脸尴尬地盖上茶壶的壶盖,说:

“公主您等等,奴婢去烧点热水。”

“不必了,你在门外守着,找到人再来禀报。”

喜宝行礼离开后,秦秾华随手拿了一册书,靠在炕桌上看了起来。

偶然翻开的一页,恰好是《庄子·应帝王》篇。

“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

“渊有九名,此处三焉。”

渊有九名,而天道以九制。

她为少年起名为渊,期望颇厚。即使他是一匹孤狼,她也有信心把他驯服。

她会养狗,所以也能养狼。

只要她愿意,她既能将狼养成人,也能将人养成狗。

整册《庄子》看完,窗外天色已蒙上一层灰黑,秦秾华正打算点上灯,结绿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公主!找到了!”

秦秾华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点上灯火,又将翠鸟衔花纹灯罩盖回灯台。

回过头时,乌宝和喜宝已一左一右架着少年走了进来。

他依然穿着白日的锦衣华服,只是锦衣已有多处划破,从头至脚灰扑扑一身,也不知道从哪儿摸爬打滚回来,肩膀上还沾着一片枯黄树叶。

“回禀公主,我们在康穆门找到了九皇子!他一直藏在尚衣监出宫的马车下,差点就出去了……”乌宝说。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可是……”

乌宝和结绿都担忧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年。

“出去吧。”秦秾华说。

“……喏。”

二人离开后,秦秾华向少年招手:“过来。”

少年在原地站了片刻,迟疑地挪着脚步走了过来。

秦秾华轻轻牵起他裹着纱布的右手:“伤口裂了,不疼吗?”

她抬眼,凝视他沉静的黑紫色眼眸。

“你想出宫?”

“……”

“等上元节,阿姊带你出宫。”

她起身,牵着少年往殿外走去,他的脚步只在一开始有少许凝滞,之后一路顺畅。

秦秾华将他带到寒酥池,在池边守着他再泡药浴。

药浴更衣后,她把人重新带回寝殿,结绿托着盛有长巾的木盘走来。

“公主——”

“你下去吧。”

结绿欲言又止,看了少年一眼,端着托盘下去了。

秦秾华让少年坐在她的梳妆镜前,手拿长巾,轻轻擦拭少年的一头湿发。

铜镜中的少年面色白皙,脸上细碎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浅粉色的痕迹。他安静坐着,**的乌黑碎发后,一双清澈发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大朔国姓‘秦’,皇子字辈是‘曜’,今日皇后叫我去参考你的择字名单,我选了‘渊’字。从今往后,你就是九皇子秦曜渊。”

少年没有反应,但是她知道他在竖着耳朵认真听。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

她弯下腰,扶着他猛地绷紧的肩膀,对镜中的他笑道:

“……秦,秾,华。你要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

秦秾华打开梳妆柜,挑了一条发带给他系上。

墨紫色的发带,很配他的眼睛。

她系好发带,朝殿外喊了一声:“结绿。”

结绿立即从门外快步走进:“奴婢在。”

“九皇子的月例送来了吗?”

“送来了。”

“把它都拿来。”

结绿应喏,没一会就带着银子回来了。

秦秾华拿起桌上的祥云纹妆奁木盒,倾倒出里面的发钗发钿,将月例放在木盒里,一并交给了少年。

“你的月例,今后由你自己管理。你的东西,你的过去,阿姊不会刨根问底。”

她望着少年沉静专注的眼眸,柔声道: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明白,‘阿姊’这个词的意义。”

……

梧桐宫后院的一间耳房开门,一个一跛一跛的身影拖着沉重的麻袋走出。

身材高大的醴泉站在屋檐阴影下一话不发,黑色的眼罩遮着右边盲眼。

乌宝抱怨道:“这宫里的刀一点都不好使,我托你给我从宫外定制的刀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醴泉言简意赅:“下个月。”

“劳烦醴泉哥哥催他快点,一把杀猪刀罢了,不用磨成尚方宝剑。我这儿还等着用呢。”

醴泉接过乌宝手中麻袋,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乌宝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那就拜托醴泉哥哥了,我还要擦地洗桌子,便不送了。”

醴泉扛起麻袋,消失于夜色。

仿佛从未出现。

乌宝转过身,一高一低地走进烛光昏黄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