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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27)

门「匡啷」一声被打开,校长办公室附带的小型会议室里,所有人全部抬起头。外面秘书被李应闲挡在后面,急得直叫:「对不起,他们突然冲进来。我根本拦不住他们!」坐在首席一身西装,中年的陈校长看向弓长二人,对秘书摇摇手示意她回去工作。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么?我们正在开会,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在外面等一会儿,等我开完会我就来接待两位。」伸手不打笑脸人,弓长走进一步问道:「你是校长?你负责这所学校?」

「是。我是本校校长,但并不是所有事情我都能负责。如果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秘书说一下……」

「谁是周世琨?」弓长打断对方,冒火的双眼一扫众人。那王主任虽然只说了一遍这个名字,但已足够让他记住。不大的会议室里,围着长方形会议桌坐了四个人。除陈校长外,另两人的目光自然望到一名三十来岁男子身上。

「你就是?」弓长眼睛毒得很,一下就找准目标。

「咳,对,我就是周世琨。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方便,能不能先到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们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三十来岁称得上英俊的周世琨见对方指名道姓,众人又望着自己,只好出头回答。

「我是弓音的哥哥,弓长。」弓长一字一顿。这下不光是周世琨说不出话,就连那看起来很世故圆滑的陈校长也目露惊讶。

「咳,弓先生,你好。我是弓音的导师,初次见面。」周世琨站起,伸出右手。弓长没理那只手,死死盯着会议桌对面的男子道:「我来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说出真相,不要冤枉了我妹妹。

「我妹妹也不希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更没想过要报复你们夫妻。你既然和我妹妹相处过,也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孩,你这样做……会彻底毁了她!就算我求你,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要害我妹妹。」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周世琨很尴尬地笑了笑,收回右手,头也低了下去,但不到片刻他又重新抬起头。

「弓先生,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错误,弄出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不是我推却责任,这件事真的不能完全把错归到我身上。弓音已经是成年人,我想她应该能为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承担后果,而且我相信学校对弓音作出的处理一定是公正的。」

「公正?」弓长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在你的片面证言下?在你故意把所有事情颠倒黑白的情况下?在学校明显包庇你,决定拿一个穷学生来换你的前途和学校名声的事实面前?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公正这两个字,你怎么能厚着脸皮,把所有过错推到一个入世未深的女孩子身上,更何况那女孩子还喜欢过你,你怎么忍心?」

「弓先生……」周世琨想说什么。

「周副教授,在此我弓长慎重的请求你,请你收回你那些证言,告诉学校根本没有什么为了国费生名额弓音主动勾引你一事。那么,我也可以闭上眼睛,假装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流血事件只是一个意外……周副教授!」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高大威武、轮廓深刻的男子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乞求。那语气也沉痛如斯。

周世琨在注意到陈校长及其它两位副校长有点动容的表情后,脸色变得苍白。可话已出口,如果他现在改口才是真正自搬砖头砸脚,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妻子那边他也没办法交代。

在心中默默对弓音说了声抱歉,咬了咬牙,周世琨开口道:「弓先生我说了,在这件事中我承认我也有错。你看,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处理对我的处罚。

「但你真的不能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我一人头上,我受到弓音刻意引诱是事实,就像弓音因此得到国费生名额也是事实一样。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错误,那就让我们两个人都各自承担自己的过错。

「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好改口的证言,因为我向学校交代的都是事实。」一句话敲定江山。为了自保,周世琨也只能咬定一开始坦白的事实,事到如今,他只有这条路可走。不要怪他无情,涉及他的前途和未来光明人生,权衡利弊下,他自然要舍情救己。夫妻大难来头还各自飞,更何况他和弓音连夫妻也不是!

「呵呵呵呵。」弓长的笑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李应闲靠在会议室大门上长腿一伸,挡住赶来的王主任和警卫。

「你是决定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妹身上了?你不顾她和你曾有过一段情,也不管她是否努力三年多眼看就要毕业,更不管她在名声被毁又被学校退学后很可能做出傻事,你就只顾你自己了?

「……很好,非常好。你有种!呵呵呵!麻烦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那天我妹在你办公室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医生说我妹身上的伤痕不可能是自己跌撞出来的,我想知道是你们夫妻谁动的手,还是你们两个一起?」

周世琨面色大变。对,弓长猜得没错,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越想越怕,想他三十多岁在这所名牌大学中坐到副教授的位子,除了妻子家中关系,自己付出的努力也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如果让他背上勾引女学生、背叛妻子再加上伤害的罪名,他这一生肯定玩完!他妻子和他妻子那边的人也绝对不会救他!他真的是没办法!他不能让妻子知道他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兴起者。和弓音的关系,他一边享受一边害怕,那天妻子突然冲进办公室,一副抓奸的疯狂劲,他当时就打了退堂鼓。他示意弓音赶快离去,妻子却上去给弓音一个耳光,又抓住她头发厮打。他想分开她们,结果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推了弓音一下,让弓音撞到桌角上。弓音倒在地上,他想上前查看,他妻子生妒,走过来又狠狠在弓音肚子上踩了一脚。他遮拦不及,眼看弓音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呻吟,想送她去医院,结果妻子摔门就走说要让他好看,他慌乱下只能去追妻子。等他追不上妻子只好折回来时却发现……然后救护车就来了,然后他躲开了。

回家后,妻子让他交代两人的事并威胁说要离婚,他只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弓音头上,说如果不是弓音刻意引诱,他也不会背叛她。最后谈到弓音在办公室里受伤被救护车救走一事,他妻子才有一丝慌乱。

最后两人确定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没有人证、物证,又恰好弓音得到国费生名额,就有了他主动向校方坦白「事实」,并表示愿承担部分过错一事。

「弓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在我办公室发生的确属意外。」周世琨环看了众人一眼。陈校长注意到门口的王主任等人,示意他们等会儿。

想了想,确定自己的说词不会有错,周世琨接着道:「前天在我办公室中我提出要跟弓音分手,她说可以,但要我给她十万留学生活费。我怕她把这件事告诉我妻子或公开,也就答应了。

「但这时正好我妻子来找我,在门口听到我们的对话,推门进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来想去,主动跟我妻子讲了我和弓音的事,并乞求她原谅。弓音见之嘲笑我,我妻子忍不住说了她两句,她恼羞成怒冲上来打我妻子。

「我把她拉开,告诉她不要这样,并说答应她的钱我不会再给她,就算她闹到学校也没用。那时我猜她也不会把此事闹大,因为她很珍惜那个国费生名额。她威胁不成愤怒下离去,结果在跑出办公室时自己撞到桌角。」

「然后你就任她在那里流血不止,去追你老婆?」弓长嘿嘿直笑。这人一派胡说八道,他却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没法反驳。周世琨见弓长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些,以为对方心中已动摇,表情也就逐渐镇定。

「我自然要去追我妻子。我当时见她只是捂着肚子,以为她没什么事,等我回来才发现她……我本来想送她去医院,她却叫了救护车弄得人尽皆知……我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唉。」说完,惆怅万分的叹了口气。

「哦,是吗?照你这么说来,我妹其实伤得也没什么,只是她故意把事情弄得严重是不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妹的错是不是?」

周世琨不吱声,那表情竟然是默认了。

「包括她肚里的孩子流掉也是她装的?」李应闲不知道弓长的笑看起来竟也能如此阴狠。

「她流产了?」周世琨好像吃了一惊。他和妻子结婚近十年一直没有孩子,弓音也没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如果她说了,也许……

但现在已经没有也许。事已至此,他必须自保到底。这种男女之事也只有当事人明白其中种种,一旦出事,就看哪边的嗓门大、得到的支持者多,至于到底其中谁是谁非,谁又能真正断得清楚?他对自己后背靠山的力量有数,这件事只要他把紧口风,最后死的一定不会是他!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天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不是我说你们家教不好,弓音那小女孩别看她年纪不大,经历过的事情却不少。谁知道她除了我以外,还和其它什么人有交往。」周世琨耸肩做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