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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33)

「我做工作一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当事人,对得起我的工资。」徐天淡淡地回答。

「呵呵,你叫徐天是吧?有没有兴趣到我事务所工作?」

「谢谢,我会考虑。这是我的荣幸。」徐天没有转弯抹角,他觉得在这种人面前虚伪根本没必要。柏秋军显然对徐天的回答很满意,脸上微微带了些自满的笑容。车中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柏秋军没问弓长路怎么走,好像他知道弓长住在哪里般。

弓长盯着前方道路突然开口道:「柏大律师,我不觉得我这样的人能请得动你。」徐天虽然没有告诉他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但看警察及徐天对他的态度,他能猜出这人是如何不一般。柏秋军侧头看了一眼弓长笑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就请不动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律师嘛,只要有人请我,付给我相当的报酬,什么人都能请得动我。你说是不是,小徐?」

「徐天不会附和你的。柏先生,麻烦你告诉我实情。如果你不说,恕我不能接受你做我的律师。」

「哈哈!弓先生,有没有人说你冷起脸来很可怕?」柏秋军拍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大笑。「实话跟你说,我只收到一张支票,一支五一二MB的USB,其它的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

「如果你在半夜起来,发现你的枕头旁边放了一堆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是人都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我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也不想得罪他。

「我看了你的数据,觉得我可以打赢这个官司,而且还是我一向喜欢的和强权对抗的游戏,也觉得你九成是被冤枉,第一次打人也属于情有可原,综合以上因素,我接受了你的案子。」

说谎!徐天根本不相信这人会仅仅为了一张来历不明的支票,就肯放下手中大堆工作,亲自接手弓长这样的小案子。至于他罗列的那些理由……

他柏秋军会怕别人威胁?这个官司明明赢面不大他却说他能打赢,凭什么?他觉得弓长被冤枉,他怎么知道他被冤枉?周世琨会进医院可就是弓长下的手,那至少有五个以上的证人可以证明这点。

至于他说他喜欢和强权对抗,他并不觉得以柏秋军的实力,可以对抗周世琨后面那座靠山。以柏秋军的狡猾,这种背景的案子他应该能躲就躲,哪有可能迎风而上!

弓长没再说话,他在思考。一个个排除可能帮他的人。徐天?如果徐天有能力请来此人,他应该早就告诉他。罗峪?那个月初富月尾穷的光棍男人就算写支票,大概票额也不会超过两千。还有谁?他家人……他爸?算了吧,那人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把所有对他有好感、跟他走得近的朋友全部筛了一遍,不可能,没有一个有可能。至于弓家八百年没有来往的亲戚?那就更不可能了。

到底是谁?知道他的事情、对他有好感、愿意掏大笔金钱帮助他、有势力、人面广、还不愿告诉他是谁……脑中闪过一个人名,会是他么?但怎么可能?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而且他有那个闲钱和人面么?越想越不可能,但越想又觉得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没有别人。等等!

……呃,老天爷,请你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告诉我,已经二十五的我其实另有一对有钱有地位,只是不想认回儿子的亲生父母哎!

「哈哈哈!」弓长两手交叉,抱住后脑勺仰头大笑。徐天、柏秋军一起被吓了一大跳,没一个明白他突然笑什么。

谢了柏秋军,弓长见徐天没下车也没特地叫他。心想这一老一嫩两个律师可能要交流些什么。他走进四合院,就见院中正在洗菜或聊天的邻居们一起抬头向他看来。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一侧身就看到自家屋门前的方寸之地上,正坐着他的头号嫌疑对象。

应闲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笑咪咪地打招呼道:「阿长,你回来了啊。弓奶奶烧了冰糖绿豆汤,说好让你回来喝了解暑,我刚才喝了一碗,很好喝哦。」

「你给我进来!」膀子一扯,硬把人从板凳上拉进屋中。弓奶奶听到门响连忙从里屋跑出,只看到长孙拖着那个高大可爱少年进自个卧室的背影。「大子,你回来了啊!你快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小闲说你……」

「没事!奶奶。我等会儿出来跟妳说!我现在要跟这小子谈点事情。」兄弟俩的卧室门内传来弓长的大嗓门。听到弓奶奶的脚步声离开,弓长把人往床上一推,两腿分跨,整个人骑在李应闲身上。「说!你到底是什么的干活!」眼睛微瞇表情凶悍。

少年唇角下拉,一脸惊慌,抱住自己的胸膛,抖着嗓子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我告诉你他很厉害的,是这片区的老大!你要是敢、敢对我非礼,我……我就告诉我的阿长哥!」

弓长没给他气死,一把卡住他脖子。「你要不说我就掐死你!」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少年吓得低声尖叫。

总算这小子识相,「说!」

「我说了你就不……掐死我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拳擂到床上!

「好嘛……我说就是。真是的,为了听人家说实话就用这种手段,阿长哥你实在太暴力啦!」

「你到底说不说!」弓长的耐性快给耗光了。

「我说啦,」少年的表情似乎很害羞?「我……我爱你啦。」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弓长沉默三秒钟后爆发了!

「老子让你说这个了吗!我问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李应闲,出生在公元九三七年农历十一月十一日子时。李家当家人,灵魂失踪于公元九六六年中夏。后于公元一九九七年再现此世,现在是李家当家候选人之一。」

弓长彻底无力,他败了,败给这小子天马行空的想象。身体一翻并排倒在少年身边,「你要不肯说就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谢了。」

弓长不满,李应闲更不满。现在恐怕没有人的心情比他更复杂,很不爽的斜视了身边男人一眼。「我说你要谢我别光是嘴上说说,实际行动拿出来啊!」

「……干嘛?想我亲你啊?」弓长闭上眼睛,昨晚一夜未睡,他现在困得很。

「我想干你!」李应闲气恨恨地翻身爬到弓长身上。弓长嘴角勾出一丝半似嘲讽的冷笑,「小子,这是我家。」

「那又怎样,把你嘴巴堵上就行了。」应闲低头在男人脸上啃了一口。「……唔,你好臭!」

「臭小子……竟敢嫌弃我。去帮我烧水去。」弓长也懒得抬手擦脸上的口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应闲又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随即在他身边躺下,横过他的胳膊枕在头下。

「等会儿起来一起洗吧,我也好困……」

你困啥?昨晚作贼了?把少年搂进怀中,弓长在梦中问道。

第十五章

就在弓长等着开庭的时候,柏秋军给他带来了新的消息。

「周世琨撤诉?怎么可能?」弓长大为惊讶,从徐天上次带给他那人的反应看,那人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撤诉才对。且四天前那负责的刑警还告诉他,周世琨准备告到底。

「事实如此。今天早上我事务所接到通知,表示周世琨愿意放弃这次告诉。」柏秋军很感兴趣的在馄饨摊前东看西看。现在这种纯手工做的带炉灶小推车已经很少见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学校对我妹的结论下来了么?」不管周世琨撤不撤诉,弓长比较紧张这个。

「放心,他们学校暂时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没有任何明确处理,但确实有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意思。你妹妹恢复后回校上课,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谢了。」弓长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呵,这个我可不敢居功。徐天做了很多工作,收集该校很多比较阴暗的资料,我不过拿那些资料去找他们校长谈谈。但是很抱歉,弓音的国费生名额大概无法保住。」柏秋军毫不掩饰对徐天的欣赏之意,有种铁了心要把徐天挖到他们事务所的意思。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周世琨回校后还是弓音的导师?」弓长觉得不妙。

「应该是。」柏秋军思量着回答。

「如果有他在,你觉得我妹会顺利毕业?」弓长紧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想把他从该大学撵走?你让徐天暗中查访过去他和一些女学生的关系,也是为了这个?」弓长不答,反看向柏秋军,「我想你跟周世琨已经接触不少次,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在撤诉后,也放弃对我妹名誉的诋毁吗?」

「不会。他应该是那种为了自保,不在乎把周围所有能利用的人事全部拉下水的伪君子。你说的不错,出院后他绝对会利用他在学校的影响给你妹穿小鞋。

「而且如果他不公开承认是他勾引、伤害你妹在先的话,你妹就算回到学校,背着为了国费生名额利用美色勾引导师、破坏导师家庭的罪名,这日子大概也不会好过。」柏秋军实事求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