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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策之嫡后难养(1327)

武昙弯身往桌旁一坐,手指微曲,弹了下放在桌上的那个酒坛。

其声清脆,悦耳回旋。

本是十分动听的,却听她话锋一转,又再戏谑冷笑:“而且,你以为你咬死了不说,我便真的查不到么?你那同谋已经跳水而逃不假,可是这坛子酒……总有个由来吧?这样的烈酒,本来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那人伏在地上,被青瓷踩得抬不起头来,闻言,身子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个颤抖,心虚的眼神乱飘。

武昙接着说:“而且还有这酒坛子……总要有个出处的。你说与不说,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所谓的表忠心,也不是这个表法吧?”

说话间,她就又给青瓷递了个眼色。

青瓷又是一刀剁下去。

那人惨嚎一声,剧烈的挣扎之余,整个人已经没太有力气,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青瓷踩着他的手背,冷冷道:“我家主子肯跟你说这么多,已经是给足你余地了,你别不识好歹。”

那人剧痛之下,试图将剩下的手指蜷缩起来,奈何青瓷却用足尖轻巧的又给他踩开了。

她手中染血的刀锋再移过去,这一次下刀并不利落,刀尖上的残血映在那人的眼眸深处。

那人心上抖成一团,几次胡乱的急喘之后,就在青瓷的刀锋再度碾到他手边的时候,他便再难支撑,全身的汗毛根根直立,大声道:“我说……我……”

人都有千百种活法,也都有千百种死法,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了——

那又何必受这个苦?

武昙拿鞋尖踹了半截手指到他面前,却是成功的让他暂时闭了嘴。

她便起身,款步走到旁边半天没吭声的郑秉文面前道:“我这里也马上就要完事了,回头还要去衙门报个案,就不耽误郑二公子与人吃酒了,要么……您就先请吧?”

话是说得客气的。

郑秉文抬起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小人儿……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还是那张脸,说话的声音语调都与往常没大有区别,可是这一刻,两个人再次四目相对时,他眼中的惊艳与欣喜这些情绪就都完全调动不起来了。

郑秉文的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觉得有些痛苦了,总之是苍白的嘴唇蠕动了片刻,想说什么——

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就挫败的重重点了下头。

武昙颔首微笑:“今日之事,您身边的人也算是个见证,到时候若是有衙门的人上门求证事情的经过,还望郑二公子能交代他们实话实说。还有就是……今日二公子援手,他日待我父兄回京,我定会请他们带了厚礼亲自登门拜谢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又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

这位武家二小姐,仿佛一人千面。

她可以是如初见时候那般明媚活泼的,也可以是如随后在武家见到的那两次那样礼貌乖巧的,更甚至可以一扭脸就变得冷酷残暴……

虽说一切的一切都也算是事出有因的,郑秉文挑不出她明显的错处来,可就是心里莫名的恐惧挫败——

好像是一个编织的特别完美旖旎的梦境,就这么破碎开来,成了满地荆棘的碎片。

他勉强提起精神,拱手回了一礼:“这个自然,勿须二小姐交代,只要官府来问,我们家人也当实话实说的。至于道谢……就……不必了。”

说着,语气都能听出明显的艰难来。

这一刻,他又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争气了些,只是脸上神情更显得挫败的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武昙也不和他过分争执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敷衍着露出个笑容,示意自己的护卫送他们主仆出去。

郑秉文又冲她郑重的拱手作揖之后,方才失魂落魄的带着自己的人先走了。

送走了他之后,武昙唇角那个微微含笑的表情虽然未动,眸中的一点笑意却是瞬间敛去,变得清冷一片。

她转身踱回那人面前。

那人趴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加上失血,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眼见着一双带着焦痕的绣鞋和残破的裙裾又飘回了视野之内,就赶紧打起了精神道:“我说……我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方锦姑姑派我们来的。”

“什么?”这个消息对青瓷而言,实在是石破天惊。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武昙。

武昙却是面色如常,好像半分也不意外的,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缓缓的笑了出来:“我就说么,你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即使是有人要买凶,方才街上光线黯淡,又是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在,你还能精准的瞄上我,果然……”

她平时虽然也经常跟着老夫人出门应酬,但不管去哪家,基本上也不会在人来人往比较杂乱的场所多露面的,至多也就是在人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可能接触到的下人小厮多一些,进了宅子之后,能上前来近距离服侍女眷的也都是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