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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策之嫡后难养(1758)

武昙根本就不是他理想中妻子的模样,她是美貌又明媚,可同时又太过张扬犀利,甚至是狠毒了。

娶了临安,于他而言,是一件幸事。

他不是个有多大野心的人,只想要一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妻子,岁月静好的过日子罢了。

可是吧……

虽然他对武昙已经不存任何旖旎的心思了,可两家毕竟来往过,他对定远侯府一门上下都是敬佩的。

哪怕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

郑兰衿用这样的字眼来攻讦一个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武门世家,听在郑秉文的耳朵里也让他觉得刺耳和不舒服。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也是不由的拔高了音调,怒斥道:“所以,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趁火打劫了么?”

“这不叫趁火打劫。”郑兰衿义正辞严的纠正他,“定远侯明知道陛下忌惮晟王,他却还一意孤行,为了成全自己家妹子的婚事往晟王的阵营里靠。这是他武家人自己选择的路,不是我郑家人逼的。既然这兵权他横竖是得不到了,我们又何必矫情?就算我们郑家不接,也还会有旁人来接。”

萧昀对他们郑家,的确是过分抬举了。

这些年里,他们郑家不知道是多少人嫉妒和眼红的对象。

郑兰衿在享受这份荣耀的同时,心里却又时刻的警醒,她很清楚,上位者的恩宠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这世上——

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萧昀既然能给了他们这样的体面,他们就必须要给予回报。

否则——

现在爬的高,跌下来的时候就只会更惨!

成和败,两条路明明白白的就摆在眼前的,一眼都能看清楚,为什么还要选择往一条死路上走呢?

其实她说的这些,郑秉文也不是不明白。

要不是萧昀有意打压定远侯府,想削他们的兵权,当初完全可以夺丧,不叫武青林留京的,自古以来,戍外的将领被夺丧都是常有的事。

郑兰衿的话,一时又叫他无言以对,用力的攥着手指,几经犹豫之后,就沉默了。

“二哥,人,是要识抬举的,不识抬举的下场就只会是人财两空。”郑兰衿见他动摇,也这才算是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气。

她走上前来两步,在郑秉文的面前站定,目光郑重其事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又凛冽的继续说道:“南境的这部分兵权,定远侯府是铁定拿不回去了,就算父亲硬要请辞,那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丢了手中权利,还会将陛下得罪得彻底。大哥和你,都未能继承父亲的衣钵,咱们郑氏一门的荣辱,现在就全部寄托在父亲身上了。难得的是父亲得了陛下的赏识,正有意全力提拔,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更进一步,那么将来……将来等到父亲百年之后,谁还能撑起门楣来?难道这一大家子都要等着被打回原形么?”

萧昀对郑修的提拔和赏识,对她而言,一开始就让她看到了可以攀天的阶梯。

郑兰衿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也是一开始她对武家那门婚事都不怎么上心的原因。

定远侯府也是从一文不名慢慢崛起发迹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郑家机会得当,正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什么武家可以封侯拜相,一飞冲天,成为这朝中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而他们郑家不可以?

相较于嫁个男人,夫荣妻贵,她其实更在意于自己整个家族的荣辱与成败。

只要父亲能握牢了手中兵权,坐稳了南境主帅之位,将来等待时机,再立下一两件功劳,他们郑家博得个侯爵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心思隐晦,这些年间,就是对父亲和一直对她宠爱纵容的母亲她都绝对没有透露分毫的。

而此刻,胸中却因为这种理想和展望而热血沸腾。

她的面庞上,盈溢着摄人的光辉。

郑秉文的底线和原则与她不同,根本就不可能完全被她说服,他张了张嘴,原还是想再说些什么的,但是一抬眸,瞧见妹妹眼中闪烁的那种狂热的光辉……

他知道,他的话,她必然是听不进去的。

于是,忍了又忍,最后便又牢牢地捏紧了袖子底下的十指,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一切自该是有父亲论断,我劝你回去之后还是将这奏折之事……再与父亲当面商量一下吧。”

说完,也只觉得这屋子里压抑,甩袖就往外走。

可是——

心里隐隐的不安。

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失神站在那里的郑兰衿,又是重重一叹:“你好自为之!”

人这一生,难道不该是有多大饭碗就吃多少饭么?难道不是以问心无愧为底线么?清清白白,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