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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采薇(引号版)(18)

出现了很多的人,很多很多,他们把花踩的满脚都是。

洁白的花瓣被泥污了,破烂不堪,……

鲜红色,一抹浓重的鲜红色染红了这里。

如此的熟悉,仿佛就要看清什么是真相的时候,我张开了眼睛,车停了,母亲不在身边。

我赶紧坐了起来,挑开了车上的帘子,薄雾隐约可以看见晨曦,雨还在下,但是已经不大了。

“到丽州了吗?”

我说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母亲,那两个护卫严阵以待的看着对面的人,因为天的缘故,那人离的不近,又是骑在马上,没有看清楚脸。

马长鸣一声,好像在打一种信号。我听了出来,他□的马是大宛良驹,虽然说是日行一千里,夜走八百里有些过誉,但,这样的马的确世间少有,我也只知道哥哥有一匹,还当成宝贝似的不让我看到。

隐约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包围了这里。

不好,是遇到强盗了。

可,强盗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吗?这是官道,不是深山,人来人往随时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人?

“母亲,出了什么事?”

我下车问。

“芙葭,看来,今日我是怎么也无法隐瞒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真相吗,这就是。所有的真相都是繁华背后的阴影,没有你想的那样的庞大而虚荣。就像

缩了水然后霉了的东西,打着晃,干扁,也许还有腥臭。”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身体挺的很直,似乎有一种不可一世的风度,态度接近傲慢。

我看见那马上的人缓缓纵马前行。深色的披风垂下来,衣服看的出来是湿的,想必他淋了一夜的雨。

一样挺直的腰身但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凄冷,有些凌乱的发丝贴在了苍白的脸上,如此的熟悉。

穿过林子的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而我因为看清楚了他是谁而呆住。

……,这就是真相?可为什么当我接触到这些的时候,我反而更加的糊涂了?

他下了马,走到了母亲的面前,跪了下去。

“简御王命在身,请母亲和祈亲王妃回去。”

“哥哥,怎么是你?”

我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一切都像是从心中发出的声音,也许我都没有问出来。

“芙儿,天冷,怎么就穿这么少,还站在园子里,不怕冷吗?”

“芙儿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可以用枯败来说呢?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见芙儿你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出来走走,说几句玩笑话,也是博你一笑。”

“你要是闷的话就在你的小院子里走走,透气就好。也要穿的多一些,就像今天,……,哦,都起风了,……,要不是我拿披风来,这样的天气你就要难受了。”

“哥哥,你真的是外面传言的那位潇洒的姚家长公子,而不是什么贫寒家的嬷嬷?

“芙儿怎么最近越发的贫嘴了,这是和谁学的,快快改掉。”

“记下就好。……,芙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其他兄弟姐妹虽说也是亲的,可到底隔了一层。”

“今天晚上的时候也许会下雨,哥哥要是出去可记得早些回来。……,其实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要是被硬雨淋了肯定要得风寒的,那样的话,你还怎么可以摆出哥哥的样子来说我多多注意呢?”

“我会注意的,其实要是没有什么要事我今晚不会出去的。现在就是去衙门看一下。好了,你进去吧,今天想做些什么?”

昨天的情景已经刻入了我的脑中,那些话我现在甚至还可以清楚的记得,连他说话时候的神态,突起的风,甚至早春的残花,风中微冷的水气,……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既然称呼我是母亲,就让开。你不想被说成是忤逆吧!”

母亲很少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母亲,……”

哥哥的声音承载了我无法承受的悲哀。

“简御也是王命在身,……,请母亲和祈亲王妃回去。”

雨落在哥哥的身上,而他低着头,雨水顺着打绺的头发滴了下来,落在地上,却没有些微的水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你面前是谁?”

“你要阻拦

的是谁?”

“那是你的亲妹妹呀!”

母亲说的有些着急。

“不说她是什么祈亲王妃,就看在她和你一母同胞的份上,放她过去。”

母亲那声音透出了哽咽,和,……

为什么我如此容易的感觉出那种绝望?

这样的熟悉?

哥哥跪的更低了。

“祈亲王永嘉昨夜带兵逼宫,幸得郑王早有防范,永嘉现已关押在大理寺天牢中。祈亲王妃虽无牵连,但涉及谋逆大罪,无诏不得出京。”

哥哥的声音很像空洞中发出来的一样,带了无法说出的一种感觉,空空的。

永嘉,……

唉,终究有了这一天。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母亲,而母亲像被镇住了一般,脸色也是煞白的。

“……,你们做的好事呀,……”

“兄妹,君臣,夫妻,母子,朋友,这是五伦,你们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呀?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你阻拦,对不起你妹妹,是为不仁;你们算计永嘉,可永嘉毕竟和你是君臣,也是多年挚友,是为不忠不义;不听我的话,忤逆犯上,是为不孝;还有你的父亲,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是为无情。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无情。”

“五伦中,你们占了哪一样?”

“母亲,……”

哥哥哭了,我听见了,那哽咽的声音……

虽然没有哭出来,可那种声音让人听了更心疼。

“不要这样叫我,我不再是你的母亲,她,……”

母亲说到这里,指了指我。

“她也不再是你的妹妹。”

“母亲,简御实在是王命难违,……”

“男人,总是有很多的原因,他们做事情是这样,做错了也是这样。你是这样,你父亲也是这样。王命?为什么王命就大过我们?难道和你流着同样血的亲人都不如那盖着玉玺的一纸诏书?”

哥哥听着越发的不敢抬头了,我也觉得母亲的话太重了,连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无法承受。周围的人好像多了起来,我们面前的人慢慢分开了,然后就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

“夫人,何苦在这里为难孩子?”

马上的父亲,庄重的深蓝披风,即使也是潮湿的,可依然如此的英挺,不愧内阁宰相之位。母亲看了看这样的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冷冷笑了一声,拉了我就回到了车上。

“看样子不能走了,……,芙葭,……”

母亲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的,……,母亲,你们为我做的够多的了,再说,永嘉不在,我还能去哪里?”

母亲说的对,到了这时候才知道,我的心。

感觉车缓缓动了,却是掉转了方向,往回走。我拉开了侧面的帘子,看见了哥哥骑马就跟在旁边,当我们的眼睛

对上的时候,他看着我,像想和我说什么,我手一抖,帘子放了下来,隔断了我们。

听见,雨似乎大了些。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不知为什么,心中想起了这词。刚才我听见了,也看见了,没有说话不代表我没有感知。母亲的话虽重,可那期间隐约藏了什么。

算计永嘉,在母亲听到永嘉逼宫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我的父兄在算计永嘉,而郑王的那诏书也是奇特,很明白说明了,我,朝野皆知的祈亲王妃不牵连,只是不许出京罢了。

……,唉,其实也很好想,真相也真的就是那个缩了水,干扁打晃的东西。

他们要我回来的真正目的,也许就是为了逼反永嘉。

“芙儿,……,想说什么就说吧,到了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我看到了那眼角的泪。那是极力忍住的,但是却更增加了其中的忧伤。

“母亲,您的话,太重了,……,伤了哥哥,也伤了您,……”

这一句,让她的泪再也无法忍住,落了下来。

“……,我何尝不明白,……,那也是我的儿子,可这样的情况,我只想我们可以过去。全是我的罪过,要是当年我再淡漠一些,怎么可能生出这些事呀,……”

她哭倒在我的怀中。

“祈亲王原来选定的新娘是你庶出的妹妹,可是被你的父亲求太后给换了,换成了你。因为他恨我,他认为是我害了刘氏,……”

刘姨娘,又是她,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即使她已经死去的这些年后。

“刘氏确有倾国之貌,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那样的人儿,……”

“他很喜欢刘氏,即使他也知道宠小妾有违家规,可他们感情来的那样的强烈,连我都可以看的出来。是我把刘氏的出身告诉了我的公公,再后来他送了刘氏一片梅林,为了保护她,也不能经常见了,冷淡她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保护她,不让她成为似海豪门的牺牲。”

“我嫉妒,我从来不知道我还会这样的嫉妒。但是我是夫人,我不能嫉妒,所以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能做。我可以把刘氏的出身告诉公公,那是我的职责,可我不能管我的丈夫是否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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