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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谁是画眉人(23)

作者: 何恒笑 阅读记录

妈妈又对我说:“你已经过了十一岁生日了,不小了,也要学着点,预备着接客。”我默默不作声。

自此,月妍忙碌起来了。

每天,她起来就开始梳洗打扮,练习唱曲说话、言语神态,随时等着妈妈一招手她就出去了。也有很多时候,她晚上不回来了,我总是一根筋醒着,怕她回来我听不见。

月妍也慢慢的成了一个婉顺的女子,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虽然还是瘦,也谈不上美,但是她修炼得袅娜多姿,在脂粉的烘托下,也算是清秀温雅了。

她不再被客人打骂着赶出来,不再被男人们厌恶,甚至,慢慢的也开始有客人专为了寻访她而来。她也渐渐学会了待价而沽、左右逢源了。

妈妈喜不自胜,三五天就要到我们房间来,一口一个“乖女儿”地叫着。

到了夏天,妈妈把二楼的一个大房间腾出来,让月妍搬进去,并告知上下人等:“现在月妍姑娘有自己的房间和婢女,不得像从前那样使唤她做事。”

月妍说:“月娇不跟我一起住吗?”妈妈笑道:“你现在身份不同,别人要见你,旁边多个碍手碍脚的也不好,月娇就自己住吧,要是有新人来,再安排跟她一起住。”

我说:“妈妈,我现在都快不记得自己叫月娇了,还是让我叫湘兰吧,其实大家私下里还是喊我湘兰的。”

妈妈正高兴呢,竟然没有斥责我:“那就叫湘兰吧,这种小事也值得问我吗?”

自从月妍成为了真正的姑娘,有了自己专门的接客之地,还有了三个婢女,她忙得很难有时间来找我了,我去找她,也总是碰上她没时间。有时候她得空休息,还是习惯跑来小房间和我腻在一起。

我不知道应该为她高兴还是悲哀,她终于不再挨打受辱,或许我应该安心。

月妍说,每次客人直接把钱给妈妈,她只能等月底的那点零头。有时候客人私下里送的一点首饰什么的,客人走了就会立刻被妈妈搜刮走,只有花蕊姑娘这样的身份,才可以留下一部分,孝敬一部分。三个婢女都是妈妈的眼线,妈妈说:“你要是敢私藏财物不上报,就把你的脸给你撕烂!”每天除了箱子柜子、胭脂盒、床铺、角角落落要搜查,连身上也要查遍。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想方设法藏着一些体己钱。有时候晚上没客人,她和我躺在小床上,偷偷从袜子里、袖子里甚至是头发里拿出一点碎银,有时候还会有一小块玉,或者一直银簪,塞到我手里,说是送给我,我当然不肯要,她就会说:“你帮我藏着吧,我那里藏不住。”

我问她:“你现在不讨厌臭男人了吧?”她说:“更讨厌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说那个曹云深怎么好久没来呢?李大人来好几次也没见带着他啊!”我说:“他是李大人手下最得力的人,肯定每天到处跑,怎么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月妍就不说话了,背过身去,若有所思。

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她转过身捏着拳头捶我:“你瞎说,怎么会?”可是她分明心事重重。

妈妈看到月妍已经不需要操心了,重点转到我头上来,她开门见山地说:“湘兰,我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了?好吃好喝好住的把你娇生惯养着,如今你见得也多了,我也总是让花蕊姑娘和方姥姥栽培你,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不知如何作答,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她总有一套话来压我。

她见我竟然学乖了,态度缓和了点:“有月妍的经验在前面,我对你不会那么突然的,你从今天起,就每天去陪着客人喝点茶,喝点酒,帮着点烟扇风,这些不是什么难事,可以吧?”

我还敢说不可以吗?只能点头。

漫长的夏日,热得人坐立不安,可我只能不停地给客人打扇,冰凉可口的汤,总要一勺一勺喂给客人喝。他们兴致好,我就要一曲接一曲的唱,他们乏了,我就要讲讲笑话解解闷。待到他们喝醉了,睡着了,我还要在一旁服侍。

这天,周刺史来找花蕊姑娘,可巧花蕊姑娘在陪着李大人午睡呢,这两人为了花蕊姑娘已经闹过好几次了,我们都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周刺史在上三楼的楼梯口徘徊许久,还是回来了:“给我上茶!”我赶紧捧着茶送过去,他微微抿了一口就将杯子摔得粉碎:“这么热的天,这么烫的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连忙说:“我们有冰镇绿豆汤,您要不要来一碗?”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

他歪在榻上让我唱曲,唱了五六支,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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