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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谁是画眉人(41)

作者: 何恒笑 阅读记录

寒烟姐姐把我会客的门槛越抬越高,但还是阻止不了每天络绎不绝来拜访的人。

在金陵,人们互相传说着:湘兰歌舞第一流,书画赢遍满青楼。

可我听多了这样的吹捧,总担心自己会沉不下心钻研技艺,所以我一再央求寒烟把客人筛选出几个好的再放进来,不要为了钱让我应接不暇。

闲暇时候和姐妹们在一起,我会组织诗会,茶话会,互相切磋技艺,众人也都一致拥戴我。

寒烟姐姐看到了我的价值,这些年在我身上砸的银子,很快都回本了,生意越来越兴隆,她也处处优待我,重话都没有一句。

有那么一次,金陵的布商大户戴老爷来可人馆,一开始还人模人样的,三杯酒下肚,就对寒烟姐姐说要出三百两银子,换我的第一夜,行话叫梳拢。

我自然不乐意,拂袖而去。

但他不气不馁的,隔几天便跑过来,许我钱财,并扬言要让我去做他的夫人,他悄悄说:“你不要傻,现在我在这里花钱都是给了你们可人馆,等到你跟了我,把钱直接花在你身上多划算!”我冷笑道:“谁说了要跟你?你愿不愿意花钱是你的事,你就是搬一座金山来,我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他终于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风尘中人,假装清高,无非是为了抬高身价,现在我出的价钱已经是到了顶了,我不信有人比我出手还大方,你做梦呢?我看你是要把自己留成一个老姑娘,到时候后悔就迟了,哭着求着也没人搭理你!”

我又羞又愤,大喊着:“喜儿,乐儿,送客!钱退给他!”

他还不依不饶:“说实话吧,我是听说你怎样与众不同才慕名而来的,谁知道你竟只是中人之姿,连我的小妾一半都不如,我何苦来呢?可见你们这些人啊,都是糊弄傻子罢了!就这样的还敢说是头牌,你换个地方看看,姑娘都争不上!”

喜儿赶紧把钱塞给他,低声下气说着:“走吧,湘兰姑娘今天状态不好,您去别的姑娘那里坐坐!”

乐儿跟着把客人往外引,月妍气得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这种人真让我恶心!要眠花宿柳找你干嘛,真是个焚琴煮鹤的主儿!”

我噗嗤笑出声来:“你现在什么成语都会了!来来来,别生气了,你不想焚琴煮鹤,就去焚香煮茶吧,我和你到院子里吹吹风!”

月妍果然照做了,我们对着小桌子,喝着茶,闻着花香。我说:“姐姐,你学古琴不是进步很快吗,我最近都没有检查了,来一曲吧!”她很高兴地在春风中抚琴,还忍不住唱起来,琴声如流水,歌喉如早莺。

月妍终于变成了她希望成为的人!

我们又把灯盏移出来,在月下谈着诗词,她说:“我总是为了对仗和押韵,把很多好意境浪费掉了!”我说:“形式是次要的,立意最要紧,为了形式破坏意境是不值得的。”

这时候,有人从院子门进来,拍着手:“说得好啊,果然头牌名不虚传!”

我正纳罕来者是谁,一回头,是初晓,身后跟着文若。

我笑道:“你们难得来我这里,看来我要换一壶好茶!”

文若说:“不要客气,我喝茶睡不着。”

我说:“你们该不会专门来为了和我说几句话吧,这乌漆墨黑的。”

初晓说:“我听说王稚登到咱们白鹭洲了,不知下榻哪里。说不定哪天来咱们可人馆呢!”

“王稚登?我好像听说过,说他学问甲天下。”我说。

初晓说:“这个王稚登是大才子,听说他四岁就作对子,六岁书法就了不得了,十岁吟诗作赋,还是太学生呢,在京师人人听说他的大名。现在不知何故,到了金陵。”

文若说:“寒烟姐姐说,这个王稚登长得也是人中龙凤,是个翩翩公子呢!”

看她们这么兴奋,我也不好扫兴,只好接过话头:“我近来也常常与名士交游,也没这样神魂颠倒,这个王稚登到底是个什么人,你们还没见到就酥了半边?”

初晓说:“这么跟你说吧,咱们秦淮河,没有人不想嫁给他,就是当妾室当侍婢也心甘情愿!听说他为人和善,家里富甲一方,还前途无量,偏偏满腹诗书,长得又好看,这样的男子哪里找啊!”

我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们要是专门说这个,那还不如让我早点歇息,今天被那个奸商气死了,现在好累!”

她们出门去,月妍也八卦起来:“这个王稚登不会真的来我们这里吧?他会喜欢你吗?万一你看上他了怎么办?”

我笑道:“影子都没见着,你们一个个的像没见过男人似的!我什么男子没见过,会那么轻易给人勾了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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