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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谁是画眉人(64)

作者: 何恒笑 阅读记录

稚登说:“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既有大家闺秀的才华,又有礼教清规的贤德,还有佛门弟子的智慧,当今才子谁的心里没有住着一个马湘兰?”

宽裕悠闲的日子过到年末,稚登频繁给苏州家里写信,请求家里接济,始终没有回音。

仅有一次,她的夫人和母亲合写一封信来,骂他不成才,只知道要银子。

稚登手里渐渐亏空,付不起可人馆的花销,一拖再拖。

寒烟姐姐说:“王稚登,你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所以我格外敬重你,你常年的独占我们的头牌,我也没有说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天天要见马湘兰找我闹吗?你知道我因为你一个客人损失了多少生意吗?现在你欠账欠得我不得不叫你走了!”

我连忙说:“姐姐,他欠了多少?我给!”

寒烟姐姐说:“你不要开这个头,他白白占着你,不给钱就算了,还要你倒贴,你图什么?你还指望他把你带回家吗?要带早带了!他倒是会算账,哄得你团团转!”

稚登说:“我已经给家里写了好几封信了,银子应该很快会送来,再宽限几日吧!”

寒烟姐姐说:“每次你都有理由,我没有湘兰那么傻,你最好快点,我是看中你的才学才退一步的。”

寒烟姐姐走后,我赶紧把自己的银子塞给稚登:“你拿着周转一下,以后还给我。”

稚登说:“我几年前就用了你很多钱,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要。”

我说:“你等银子到了,双倍还我,我是为了收利钱!”

他知道我是在给他面子,只好接下来了。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家始终没有送钱来,我不断的周济稚登,典当首饰和衣物,源源不断把银子给他。

稚登心里也很难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搂着我,说着心里话:“我有时候也觉得虚名微利没意思透了,如果我不入仕途,和你做一介平民,本本分分相守多好啊!但是我父亲不在了,我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如果我不撑起来,家里的产业就会垮掉,我将来想安心写字画画都难,靠家里养活,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他的难处,因此原谅了他,懂得了他,也心疼了他。

有稚登在的日子,我轻易不见客人,每次有人求见,我都一口回绝,只见我们共同的文友。一时间众人怨愤,堵在可人馆门口,纷纷叫嚣要把可人馆夷为平地。

寒烟姐姐急急地来找我说:“湘兰,你作为头牌,常年的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样吧,你隔一天会一次客行吗?”我说:“我已经是王公子的人了,不方便见客。”

寒烟姐姐说:“王稚登欠我们这么多钱,什么他的人?你这样破坏规矩,我只能现在就叫他走。”

初晓说:“要不我去吧!”

寒烟姐姐说:“人家指明要湘兰去,你不会还想你来当头牌吧?”

我说:“好,还是让初晓当吧!”

初晓说:“不不不,我们这里除了湘兰,谁也担不起!”

稚登见状说:“湘兰,你去吧,我先出馆了,明日再会。”

稚登一走,可人馆的姐妹们围上来议论纷纷:

“头牌不是最忙的吗?她怎么可以常年不见人?”

“她当头牌也没有为咱们馆里赚钱,不公平!”

“我承认她是个极好的人,可她凭什么养尊处优,可以不营业呢?”

“她总不见客,别人都不爱来咱们这里了,连带着我们也没有钱赚了!”

……

我知道她们说的都是实话,每个人都已经包容和忍耐我很久了。

我说:“姐妹们,对不起,我今后隔天见客。”

到了可人馆正门,只见几位醉醺醺的男子在破口大骂:

“马湘兰呢?故意不见人就为了抬身价,老子有的是钱!”

“你们可人馆的头牌就是个虚位!叫马湘兰来陪我!”

我走到门外:“我就是马湘兰,几位公子请进!”

为首的男子喷着酒气打着饱嗝说:“原来你就是头牌,也不过如此。来,我喝醉了,扶我进去。”

我问:“你是谁?”

他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说:“赵员外家四少爷,你都不知道?可知你没见识!快来搀我!”

我径直往冷香阁走:“请赵公子到冷香阁小坐。”

他嘟嘟囔囔跟着:“你果真是头牌?住得也太偏了!”

进了冷香阁院子,他又笑道:“这样寒素,倒让我可怜你了。”

我对福儿说:“去倒醒酒茶来。”

赵公子斜着眼嘻嘻笑道:“不用醒酒,这样才带劲!你们小丫头出去吧,别碍手碍脚的。”

我说:“她们碍着什么事呢,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岂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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