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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谁是画眉人(87)

作者: 何恒笑 阅读记录

稚登说:“湘兰,叫个人去吩咐厨娘,把炊具都带上,茶具也带上,好茶带一些,馆里那些戏班子也带上。”

我说:“用得着你费心?我一早就吩咐了。”

等到全馆上下都准备妥当,天才刚刚亮,月妍和福儿跟着我和稚登上轿,她们一路哈欠不止,到半路坐着睡着了。稚登笑道:“这样颠簸,她们也能坐着睡,这样看她们像俩兄弟。”我笑道:“福儿的网巾你应该给她束紧一点,你看头发快散下来了。”稚登说:“她哪里让我束啊,还没弄好一只脚已经迈开准备跑了!”

掀开帘子,沿路看见田间地头有着官服的人,我问稚登:“官员在田地里站着干什么?”稚登说:“他们是劝农官,劝百姓安心种地的。”我哈哈笑道:“这还要劝的吗?不是世世代代都自觉在种吗?”

稚登说:“亏得你是县令的女儿,这还不知道,你爹爹当年应该经常会去劝农的。”我说:“我只知道爹爹很忙,不知道忙什么,现在想想应该也会这样做。二十年过去了,想起我爹爹,我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酸。他勤勤恳恳,两袖清风,怎么就扣着贪腐无能的帽子冤死了呢!不然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稚登揽着我的肩:“别想那么多,你过得好,你爹爹会看见的。”

我说:“我的两个姐姐也不知道在澧州怎么样了,她们应该儿女满堂了,这一辈子我都见不到她们了,她们也许以为我在叔叔家长大,嫁了良人吧!”

稚登说:“也不知道你那个叔叔怎么像失踪了一样,一点影子也没有,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也没遇到。”

我说:“年龄大了,反而越来越思念爹娘和家乡,没有归宿,只有回忆。”

稚登没说什么,就着我掀开帘子的一小块窗口,看着外面。

到了玄武湖畔,照例是满地的女子头戴鲜花,一片花红柳绿。我们一行人全都男装出游,几个女装厨娘反而很醒目了。

我和稚登挽着手沿着湖畔慢慢走着,说笑着,侍女们一路追逐打闹,小厮们窜来窜去,厨娘们在亭子里准备着酒菜和茶水。

福儿是个热闹的女孩,走到哪里都能交朋友,沿路她都能认识不同的人,和别人打成一片,又依依不舍地分别。她穿着男装,还是一眼看去就是个女儿家,明眸皓齿的,惹得人人喜爱。

喜儿和乐儿年龄一样大,长得也很像,行事也都稳妥,她们并肩在湖畔吹着风,唱着曲儿,斯文儒雅。

月妍隔着十几步跟在我后面,等待我随时召唤。她手里拿着一把山水图的折扇,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不施粉黛,加上她身形瘦高,一眼看去真像一位贵公子。

清明时节,比起上次的花朝节出行,更加轻便了。暖风熏得游人醉,绿草如茵,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眼睛根本看不过来,无一处不是风景。

稚登说:“夏天热得走不了几步就要中暑,秋天莫名的悲愁,冬天冷得手脚僵硬,只有春天出来总是这样欢欣这样满心满怀的愉快。”

我说:“你看我们幽兰馆这些女孩子,现在一个个一听说去踏青,都高兴成什么样了?以前像装在笼子里的小鸟,现在放出来飞,都可爱得很!”

稚登说,我们现在往回走,去亭子里吃午饭,行花令,岂不最应景?

我笑道:“这里可不是人人会行花令。”

稚登说:“那就放宽条件,随便说点什么唱点什么。”

一到赏心亭,就看到桌上酒菜齐备,花饼正香喷喷冒着热气。

我向远处疯跑的福儿喊:“福儿,快来吃花饼,趁他们都没来,不然一会儿又没有你的份!”福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伸手就拿了两个,烫得龇牙咧嘴不肯松。

我说:“你不是上次说要还一个给阿胜吗?”福儿说:“管他呢!”

阿胜从亭子外跑过来:“你们看见了吧,她就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说着就抢了福儿刚咬一口的茉莉饼跑出去,福儿不依,追出去打他。阿胜把饼举起来,福儿跳起来抢,怎么也够不着。

月妍拿一个饼出去:“福儿,吃这个,别抢了!”

福儿气喘吁吁地说:“不,我非得要我自己的!”

喜儿说:“我吃一个牡丹饼,希望我能越来越美!”

乐儿说:“我吃一个杜鹃饼,希望我也能活得这么朝气!”

稚登说:“跟着湘兰久了,连身边的侍女都一个个出口不凡呐!”

月妍招呼着大家进亭子里围坐着,稚登说:“你们平日里看也看得多,今天我们来行花令吧!”

福儿说:“这分明是欺负我们这些没读书的人!”

稚登笑道:“不需要诗词,就是你们听过的戏、歇后语什么的都可以,实在不行的就要表演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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