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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贴纸引发的血案(22)

作者: Persimmon 阅读记录

胡杨居然觉得自己还有点儿遗憾:“好快啊,这边很漂亮,跟哈尔滨完全不一样。”

“你不怕这两天找不到?潘雨樱都给我打退堂鼓了。”银裴秋戏谑地看向胡杨侧头抽烟的样子,“不想后退?不想回……不想回北京吗?”

“男人就该勇往直前的。”胡杨挠头,起身将烟蒂扔进炭火。

他打开保温杯将水浇入那片仅剩的通红,溅起的火星映得他的脸庞时明时暗。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胡杨的五官,但银裴秋依然能辨明那人脸上的笑意。他走上去揽住胡杨的肩膀拍了拍,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

“男人不能后退。”银裴秋在胡杨耳边说,“跑起来。”

第十一章

第五天他们攀登到了雪线以上,沿路依次踩雪摔个狗吃屎。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绚丽的服装,荒野的呼吸甚至没有“漂亮”的艺人。胡杨借着潘雨樱的小镜子,两人的脸挤在一张掌心镜里,唯一的共同点就满脸泥。

这两天潘雨樱和胡杨走的很近,胡杨注意到每当两人靠近的时候,总有个镜头对准这边拍。张苗苗心中预想的loveline还是来了,但胡杨心中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如果说是一件好事也没错,毕竟荒野的呼吸还是四个嘉宾的节目,胡杨作为其中粉丝最少那一个,他心里清楚自己分不到多少镜头。胡杨鬼使神差,并没有推拒潘雨樱这样亲昵的举动。

掌心镜的反光映射到胡杨脸上,他发觉自己的眼神和潘雨樱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开心完全不同。也许这是极端环境下产生的荷尔蒙,它从女孩儿的眼神里溢出来,却冲不进胡杨的胸口。至于不拒绝的理由,胡杨咬紧嘴唇还是不愿意承认,他确实想要更多的机会,他需要这些东西。

仅仅是举手之劳,比如在涂磊抱怨潘雨樱走得慢的时候出面维护,或者帮她拎着水杯,蹲下来替潘雨樱系上松掉的鞋带,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继续上行的时候胡杨去拉潘雨樱,不出所料又看到了那个镜头,他突然想到镜头里的自己会是怎么一个样子,最后还是丢弃犹豫,笑着将潘雨樱拉到了身边。

“最后一个GPS定位地点,我们依然一无所获。”

这场开始就希望渺茫的征途,终于在年过半百的学者沉痛的叙述下落幕。纵然胡杨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失落感还是令人陷入怔忡。眼前裹着霜雪的石堆里掩埋着一株枯死的绿绒蒿,还未开放的花苞已经发黄低垂。下山路上胡杨突然感到了一瞬间的迷茫和恐慌,他看着潘雨樱扬起的发尾,眼前似乎出现了那朵枯萎的花苞。

“你好像很失落啊?”潘雨樱关切的眼神让胡杨无所适从,因为他又看见了那个追逐着自己的镜头。

胡杨勉强一笑:“没有,大家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早就知道他们的努力是无用功,早就知道这些花不易被发现,早就知道盗采和生态破坏的严重,但还是打足了热血往前冲。这样的经历不得不让胡杨想起他自己的追梦之旅,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端起什么成功学、概率学的鸡汤往肚子里灌。但泡在鸡汤里面的是鸡,又不是大活人。

尽管胡杨在旅程开初不断地鼓励众人,但经过连日的辛苦,他似乎迫切需要一个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小结果。在前路的目标尚且是个未知数的时候,人能承受住超乎想象的痛苦,但是一旦宣布失败,这些绷紧的神经就会在脑海里根根断裂。胡杨红着眼睛跟在涂磊后面,一直走到帐篷边都没吭一声。

他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自己拎着包装了水和饼干就走到帐篷对面的高坡上。那是一个绝佳的观景位,谢应曾在这里拍了好几个远景镜头。此时日暮西沉,远处那一片草海被镀上一层淡金,在微风中泛起绿波。胡杨从包里翻出一个老旧的布包,取出其中的口琴慢慢贴到嘴边。冰凉的触感让胡杨冷静下来,他的指腹在琴面的刻痕上摩挲,不知不觉间脸上都染上了湿润。

他怕潘雨樱来找他庆祝要回家的喜悦,又怕那个一直追着他们的镜头。虽然这不是胡杨第一次出远门,但他这次似乎真的没办法回家了。三个月前哈尔滨那边打来电话,修女罗莎的丈夫陈浩告知了胡杨养母罗莎的死讯。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口琴上的俄文字母,口琴凑到嘴边,胡杨却吹不出半个音符来。

“Я извиняюсь,Роза.”(对不起,罗莎。)

就坐在帐篷边上抽根烟的功夫,谢应就被两拨人问了同一个问题:“胡杨在哪儿?”

第一拨儿是那个小偶像潘雨樱,第二拨是拿着台本的银裴秋。谢应叼着烟自顾自打火,第一个装耳聋没理,第二个不敢不搭腔,只能干巴巴地咂烟:“小骗子还挺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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