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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黎明 II(221)+番外

一个24个字,一行字,几句古词。

我写完,屏幕开始识别,开始闪烁,开始在计算机强大的数据库中搜索对应的底版,蓝色屏幕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我安静的看着它,冷静等待着。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我一定思绪万千,但是遗憾的是,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看着计算机在运行,冷酷,毫无人性的沿着早已经设置好的程序一路run下来。

计算机已经识别完毕。

巨大的屏幕上显现出一行英文字,全部大写:——match !

……

你的意思是,除非苏离本人亲自到现场,否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开启最后一道密码系统。

是的,少爷。

……

然而,这个’match’同时又转瞬即逝,我写的字凝结在屏幕上。

彰显着这个存在苏黎世的古老的账号被成功开始,同时,也彰显出我真实的身份,再也无法遮挡。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这是一首词,同时也是我同勋世奉在渡蜜月的时候,他在蒙特卡洛问我的一首词我告诉他,这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一首词,词牌名是《画堂春》。

我进入这个房间。

里面是真空隔间,为了保存字画,隔间里面的氧气浓度非常低,在无人开启的时候它甚至是真空的,那里同我站的地方间隔着防弹玻璃层,保护着’沉没的宝藏’,苏家历代留下的珍藏。

我从金库上来,经理海因里希·巴赫正等在一旁。

“小姐,您的委托保管金已经全部缴清,您账号的托管状态已经改变,现在,这个古老的账号正式成为您的私人账号,金库中的藏品您随时可以取走。很荣幸,您的家族与您信赖我们长达一个多世纪。请问,您金库中的藏品需要我们为您效劳运出苏黎世吗?”

“暂时不用。”我拒绝,“海因里希·巴赫先生。我还有事,等我有时间了再过来取走我的东西。”

海因里希·巴赫为我推开门,苏黎世已经是夜晚了,空气薄透,夜灯辉煌。

我却在人群中感觉到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走出银行的大门,在街道中转来转去的,而身后那些看不见的眼睛却如影随形。

我步行。

“一直向前走。”完全没有口音的英语出现在我身后。

我没有回头。

我走过街道,走过教堂,走过一片墓地,走过高大的石碑与柏树,在我站在一片灌木丛旁边的时候,身后这个声音说话,“请等一下!”

我回头,结果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周围还有一些人,全部是白种人,曾经是特种兵的外表与气息,他们安静的站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谨慎的守住几个点,控制着这里的局势与气氛似乎在等待着谁。异常安静,配合着墓园的环境,让人产生一种已经死亡的恍惚。

三辆黑色的经过改装的梅赛德斯没有声息的滑过来。

停车。

有人拉开车门,勋世奉下车。

他站在车旁,不动,我也没有走近他。

“苏小姐。”他只说了一个名字,声音就骤然停止。

他看着我,像是见到了此生最不可能在这里看见的人,也像是发生了此生最可怖、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勋世奉的双眼凝结成寒冰,似乎是永不融化的冻土。

怎么会是你?

“你,你是……”

中文,他说的是中文。

他说不下去了,这样足可以毁灭他信仰的现实,让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但是在现实面前,却又无论如何不能不相信。

“alice,你是……”

勋世奉看着我的眼神从惊愕到冷静,然后是冷酷,最终,回归死寂。

我说,“勋先生,我是苏离。”

第200章

我没死?!

周围异常宁静,墓园中青草的味道,掉落的松针在丰厚的土壤中腐烂,还有,白色的玫瑰在这一片阴影中,寂寂无声的盛开着。我能听见树枝上几声鸟鸣,也可以看见我眼前的枪口收起来,甚至,我可以感知到勋世奉的呼吸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在薄透的空气中显示出真实的味道,似乎,我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这是,活着的感觉。

我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我依旧可以站在这里,而不是如同冯伽利略曾经警告我那样,一旦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就会灰飞烟灭?

勋世奉向我走过来。

他伸手,拽住我的手腕,扯进怀中,向车子那边推着我。

“走!”

除去这样一道声音,这里安静的没有一丝活气,死寂的如同百年金丝楠木棺。

直到,——

“四哥,放开她。”

墓园尽头,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无视周围那些人对准他的枪口,慢慢走近。

“如果,您还想在涉嫌了买凶杀人之后被免予起诉,并且让你这些木偶们活着离开苏黎世。”

勋暮生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闪现出来,他背后是另外一些枪手,幽灵一般散开,端着枪,正对着这边。

他笑了一声,带着讽刺的味道,“不要忘记,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勋家在瑞士的势力,超乎您的想象呢!”

勋世奉似乎没有听见,他推着我走到那三辆车子前面,而此时,墓园外的路灯起了作用,那些冰凉如同的溪水一般的光芒照在我的脸庞上,勋暮生震惊的似乎以为自己在梦境中。

“alice,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看周围,“别人呢?”

勋世奉冷淡的回答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不是。”勋暮生有些茫然,同时有些疑惑,“我知道苏离今天下午在苏黎世银行,我知道你过来就是为了找到她,我知道你,……”

勋暮生直接走到勋世奉面前,“为什么这里只有alice和你,只有你们两个人,我是来找苏离的,她在哪里?”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勋世奉重复。

“你,同alice,到这里来,……,你们两个……”

勋世奉沉静的告诉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勋暮生似乎从这非同寻常的三句话中,感知到了什么,这三句话是一模一样的,完全没有必要的重复,但是,勋世奉却重复了三次。勋暮生转而看着我,他脸上的茫然与疑惑逐渐淡去,眼神有些恍惚不定,他看着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反复看着我。

“alice,你,……,阿苏?”

迟疑的口气,试探的言语。

“是我。”

“你,怎么会是alice?”

我无法开口,我无法解释,死去的人,是如何重返人间。

勋暮生又问,“剑桥的校训是什么?”

……

“阿苏,如果你是阿苏,如果这不是一个诡异的玩笑,alice,你告诉我,剑桥的校训是什么?”

“hinc lucem et pocula sacra(拉丁文,此地乃启蒙之所和智慧之源)。”

“我们当时在剑桥住在哪里?”

“giant egg,那是你哥哥要求搬过去的,那里有虹膜测控系统,是最安全的宿舍,面对乔桑大教堂,每天可以听见他们敲钟的声音。”

“当时我们搬家,你不愿意,我哥哥说给你一件礼物,结果你同意搬家了,那件礼物是什么?”

“极瘦的一双jimmy choo 水蓝色的靴子,我饿了三个星期,每天只吃一顿饭,最终才穿进去。”

……

每问一句,就是一分坦白,也是一分笃定,同时,似乎也是一分绝望。

最后,勋暮生看着我的眼神不再疑惑,也没有欣喜,也剩下深沉的痛苦与挣扎,“最后一个问题,alice,我们第一次到伦敦见我哥哥的时候,你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

他,“alice,即使你全部调查了苏离的一切,这句话你也是绝对不可能在任何材料上看到过。告诉我,你见到arthur的时候,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看着他,同时也看着勋世奉。

此时,他身上散发着冰冷沉寂的味道,眼睛毫无情感,像爬行动物,而他本人侧好像从冰封的河流中一步一步走向水的最深处,那里深不可测。

我记得那一天,异常鲜明。

复活节前的伦敦,美的如同赞美诗篇。

繁花似锦。

春天的眼光很清透,像轻柔的丝一样,透过窗子,一丝一丝的撒在地毯上。我们透过这样的光,看着外面的海德公园显得郁郁葱葱的,那里很热闹,有人在跑,有人在笑,还有一些身穿白裤红衣黑帽的骑手在骑马,那个时候,蓝天可以笼罩所有的一切!

呼吸都是清透绵薄的。

仆人为我们推开门,我跟着勋暮生走进去,他口中的哥哥坐在一把黑色的天鹅绒椅子上,正在看书。

他有一张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