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驾崩了(259)

想到那日凌日岛上再见，他一如曾经的温情，她的全然陌生让他该是多么失落多么心伤，那一日海边，她的冷言冷语，更是毫不留情，那一日他郑重登门求亲，被她不留情面，毫不犹豫的拒绝。

如此的她，又有何颜面又如何配去接受他的深情厚爱。

重远叹了一声，“我不求什么，只求，你能幸福。”

他们都该拥有幸福，不配拥有幸福的是她才对，“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重远知道她在自责，可原本的一切就错不在她，错的只是缘分太浅，只是他太心甘情愿，“值不值得，我说的算，我愿意那就是值得，何况你也值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是珠玉的出现，让他在这注定了漫长的岁月里拥有了期盼与向往，即使温暖短暂零散，却是星光般的璀璨，足以慰藉平生。

不求回报与相守，他求的唯有自己心安。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勾玉点了下头，示意他问。

重远说道，“当年你身葬大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能成为冥界鬼官，想来她也是经历了许多，跨越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他想知道如今的她可还好。

勾玉续了些茶水，“说来话长，我也是前两天才想起来的。”没有隐瞒，勾玉将那之后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说来说去，逃不开的缘由都是羲阳帝君。

“没想到帝君竟是，”重远停住了，没有将话说完，他想说的是帝君竟是如此多情，若非情真，帝君岂会渡她成仙，只是成仙容易，为仙太难，她的选择他能理解，毕竟她面对的是羲阳帝君，而不是一般仙人。

“如今看来，我真不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勾玉心里很是彷徨，她真的难以判断。

重远叹息了一声，“不说前尘是对是错，只说现在，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无关愧疚之情，你心中可有帝君吗？”

这一问，问得勾玉心中一顿，似乎连心跳都暂停了一瞬，扪心自问，若不论愧疚之情，她心中又是如何呢？前尘已远，虽是感同心受，却已是封印在了凝情珠中，纵然能记起来，可已非当时心境。

她所思所想是如何回报，却没问自己是否喜欢？

前尘太远，如今他依然是羲阳帝君，而她历经千载，早已习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她习惯无情，便是再见他也不过是三面而已，相处不过半日，只觉得烦恼与无奈，何尝有情意可言啊。

犹豫许久，勾玉摇了摇头，“我，不知。”

重远了然的笑了，“那就好好的想一想，只要你心自在，无论结果如何，都好。”

一壶茶喝完了，天也快亮了，曼珠沙华光芒依旧，微微一晃，已入迢迢黄泉，勾玉未走在前面，只是与重远同行，“这条路，我走了千百回，如今再走一遭，还真是感触良多。”

之前可以做一个心安理得的无情鬼官，到如今亏欠了太多真心，她每一步都走的踌躇。恍恍惚惚，她似乎曾经伴一人走在这黄泉路上，也是这般并肩而行。

伸手轻点了下眉间印记，这被封印住的红尘十世，她渡的又是谁？舍弃的情又该是如何刻骨，才能让她又饮下一盏断情殇？

路已到了尽头，勾玉没有将重远交给鬼差，而是亲自带着他到了东殿，一卷善恶，算他此后去处。一千四百年多前的杀孽已经偿还，一缕幽魂并无过错，甚至积了不少福缘。

重远可以选择重新进入轮回，甚至入世会得到一个不错的出身，可是他没有选择轮回，他说他已看破了轮回，也不恋眷红尘，也不求什么成仙修道，所以他选择留在冥界，甘愿做一个渡魂锁魄的鬼差。

东帝答应了，将他留在了东殿，给他一个鬼差的职位，入血池之中重塑肉身，化去厉鬼阴霾，消去一身业障，从此后恩怨缘了，百年之后，方会再论意愿，若是那时他想轮回，那也是可以选择的。

勾玉没有阻止他，这是他的选择，何况百年时间容易过，他可以慢慢的想以后的路要怎么的走。反正他在冥界，以后若有机会，她会报答他对她的恩情的。

勾玉回到绝情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飞琼已经在院里等她了，摆了一桌的酒菜，看到她回来就招手，“快过来吧，知道你忙了一天，特意给你备了好吃好喝的。”

勾玉露出一丝微笑，“怎么这么体贴？”

飞琼拉她坐下，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这是瑶池那边送来给女帝的琼酥酒，说是新酿的。”

勾玉端杯一饮而尽，酒香清冽，味道也很是清爽，“还不错。”

飞琼给她添了酒，自己也坐了下来，“还有这菜，是我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鲜茄炖豆腐、山珍炒豆腐、鲜笋酿豆腐、红烧豆腐丸、胭脂炸豆腐、青菜豆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