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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105)

文湛那个阎王脾气,尽量陪着小心还是动辄得咎,你这么在我背后煽阴风,点鬼火,要是把文湛的阎王脾气煽惑起来,他要杀你,我可不管。

原本以为文湛会当场翻脸,不过他却出乎我的意料,非但没有翻脸,还笑了一下,“承怡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既然承怡已经睡了,我不打扰他,我可以坐在这里等。”

文湛让人把他的披风取了下去,有人连忙捧过来一个银盆,里面有清水和棉布巾,文湛洗了洗手,还用布巾擦了脸,这才坐下,黄瓜亲手捧茶,放在他的手边。

文湛对黄瓜说,“让凤晓笙给我煮一碗面。刚从微音殿过来,没有吃东西,胃里不舒服。”

黄瓜连忙答应,躬身退了出去。

崔碧城就坐他对面,“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客气,把这里当成东宫了吧。既然殿下一定要坐在这里等,崔某就不奉陪了。”

“慢着。”文湛忽然说,“既然崔公子已经来了,就坐一下,小王有事和崔公子说。”

崔碧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文湛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柳丛容,“你先出去,告诉外面人,后退二十步。”

“是,殿下。”

柳丛容答。

崔碧城让开门口,他看着柳丛容出去,却没有动。

“太子殿下想要和我说什么?”

文湛说,“崔公子是祥贵妃的亲侄子,也是承怡的表哥,论国法,你是外戚,论私情,你也是小王的亲戚,只是天家骨肉不比常人,我们并不熟悉。可是不熟悉归不熟悉,并不是没有情谊在。”

崔碧城双手抱肩,斜着靠在门框上,冷笑了一声。

文湛继续说,“崔公子,恕小王无礼,实话说一句,你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能称之为巨商,只不过是追名逐利的市井小人罢了,种种作为,与崔公子本身所秉持的商政大家风范实则大相径庭。”

崔碧城手放了下来,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文湛,“崔公子,你不在官场,却身处大郑制造局,也领朝廷俸禄,却管不住手下,恣意贪墨应归属江南制造局的财货,行贿江南官场,牵连祈王,此罪一;为商者,却心存狡诈,暗自存下朝廷大员背后私账,不上缴朝廷,挪为私用,意图敲诈勒索当朝首辅,此罪二;勾结江湖匪类,暗自做下江苏灭门血案,此罪三;身为外戚,不知行为收敛,假借祈王名义恣意妄为,索取贿赂,同时又行贿雍京官场,此罪四。私自隐瞒制造局上千万两白银,致使国库白银下落不明,此罪五。”

“崔碧城,这几项罪过,任意一件挑拣出来,你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你这般大奸大恶之人,小王尚且与你对坐,平静谈话,你不觉得羞愧吗?”

崔碧城死死的盯着他,突然一笑,居然带着点江左十里烟雨,垂柳丝丝,清溪潺潺,桃花遍地的味道。

崔碧城,“太子殿下所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这其中的波谲云诡,我知道,太子殿下也知道。如今崔某只问殿下,意欲何为?”

文湛淡笑着,端着茶盏,不喝,却是仔细看里面的茶。这是君山银针,产自岳阳洞庭湖,冲泡后,雀舌含珠,刀丛林里,名贵异常。

片刻之后,文湛又把茶盏放了回去。

他也站了起来,说,“崔公子,小王爱重你的才华,并不忍心相逼若此。小王说句明话,若崔公子为我所用,他日封疆入阁,指日可待。”

同时,文湛不等崔碧城说话,他又说,“崔公子一直在江南经商,久不在雍京,不知小王脾气。小王也可一并告知。小王家法甚严,唯独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兄承怡宽厚,除此之外,再无例外。”

文湛忽然一笑,艳到极点,带着肃杀,他说,“凡不能为小王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人所用。不知小王言语,崔公子可明白?”

文湛这是亲自招安崔碧城,先礼后兵,先是许了列土封疆大愿,紧接着就是威胁。如果崔碧城不从,文湛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崔碧城忽然一声大笑,“哈,太子殿下高看我了。崔某并无如此宏图大志。崔某出身寒门,冬瓜甘薯未必不能了此一生,奈何心有牵挂,不得不筹谋十年,机关算尽。崔某也不求名利双全,只不过想求一清净之所,安身立命而已。”

“只不过,雍京这里不是崔某心仪之所。”

文湛,“哦?承怡这所宅院还不算吗?茅檐草舍,月淡风清,如果愿意,尚可有佳人为伴,这难道不是世外桃源?”

崔碧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有太子殿下在的地方,就不是清净之所。外面刀光剑影,杀气重重,还有妖气,以及争名逐利的腐臭之气。”

文湛淡淡一笑,像极了他手中的茶。

“那要看人心。这里有水,有花,有田舍,亦有猎场。”

“可渔,可猎,可调素琴,可花前月下,……”

“亦可谈笑定乾坤!”

第115章

崔碧城背靠珠帘,对着太子微微躬身,姿势却带着倨傲。

他说:“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崔某愧对太子错爱.”

文湛稍微低了一下头,似乎是还礼,又似乎不是。

他也说::“既然如此,雍京山高水远,沟壑纵横,崔公子多多保重。”

这算是谈崩了。

崔碧城打开门,迈步出去了。

一不会儿,黄瓜和柳丛容从外面进来,黄瓜手中还拿着托盘,里面是一小碗姜汁挂面,我最爱吃的东西。

文湛坐好,等着黄瓜把碗端到他的手边,他看了一眼黄瓜,“你上楼看看,承怡睡了吗?刚才我们我们说话声音有点高,我怕把他吵醒了。”

黄瓜则说。:殿下放心,我们王爷今天用过晚膳就睡了,他睡觉您还不知道,就是天打五雷轰,我们王爷也只当是蚊子哼哼,怎么可能醒呢?

文湛又看了他一眼,黄瓜连忙说:“奴婢这就去看看。”

黄瓜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梯,刚转过竹帘就看到我站在这里,他就是一愣,刚要说话,我冲着他摇了摇头,他看见了,点了点头,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去。黄瓜甚至还走到我床边,把我的空被窝整了整,这才又下了楼。

我听见他对文湛说:“殿下,我们王爷睡的可香甜了,鼻涕泡都出来了。”

柳丛容听着就是一乐,不过他看见文湛低头沉默不语的吃面,马上就捂住了嘴巴。

文湛吃完了面,让他们把东西收了,就对柳丛容说:“让他们把这里的灯熄了,你们也下去吧,我等他。”

黄瓜看了文湛一眼,小心的说:“殿下,虽说现在已经到了春天,可是夜间寒气重,水榭阁楼这边又没有御寒的衣物和薄被,您要是在这里着了凉,那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 奴婢斗胆说一句,如果您有话对王爷说,奴婢这就上楼把王爷请下了,您把想说话告诉王爷,就不要再这里等了。”

文湛甚至都没有看黄瓜:“不用去了。他睡着了不喜欢被人半夜叫起来,我可以等。”

过了一会儿,柳丛容说:“殿下,明天一早还要见杜矐,问询东海军饷的事情,水榭前面是花厅,有床也有被子,奴婢伺候您到那里歇息吧。”

文湛看了他一眼:“要歇,你去歇息去,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着慑人的冷意。

屋子中有片刻死寂。

也许是黄瓜柳丛容他们看文湛真的有些动气了,再也不敢劝,柳丛容把文湛的披风放在那边的木椅上,连忙吃熄了纱灯,和黄瓜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外面安静极了。

文湛坐在木椅上,看着窗外,姿势端正的就好像正在毓正宫读书,甚至带几分虔诚的味道,仿佛刚才那个盛气凌人,顺者昌逆者亡的太子,一下子成圣人面前乖巧的布衣学生。

看到他个样子,忽然有点生气。好像我是个不通情理的坏人,自己在呼呼睡大头觉,要他抛下政务跑到里来,半夜不睡觉的等起来。

别人看起来,他一定很委屈。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太想和他说话。

原因嘛,嗯……没错,我们又吵架了。

要说这可不是我的错,毕竟谁也不喜欢有事没事就被绑了双手,狠狠被侵犯一个晚上,第二天连地都下不了吧。

所以我生气时应该的,这个月我都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只是……

在我听到他和崔碧城一番对话之后,我很担心老崔。太子亲自招安崔碧城,最后却谈崩了,虽然我明白为什么老崔会这样的坚持,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太子想要杀崔碧成,不能说易如反掌,已经是相差不多矣。

要是太子真的一发威杀了老崔,这让我可怎么活呀!

哦,不能想了,我的头开始疼了,我还是先睡一觉,明天再想这么复杂而沉重的问题吧。

我一捂脑门,轻手轻脚的走回床边,钻到被子里面。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还在念叨,反正明天一早文湛就要回到微音殿见杜嚯,杜阁老可不是个善茬,文湛不会掉以轻心,天不亮他就应该离开我这里回大正宫了,只要我多睡一会儿,自然是碰不到他的。

于是我在心中数星星,翻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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