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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117)

不过,我到没听说楚蔷生真的头疼。

我侧脸问他,“你头疼?”

他冲着我一笑,“大半夜不睡觉在夜风里一直哭,你自己试试,头疼不疼?”

裴檀后来就不说话了,只是在那边喝茶,楚蔷生也不和他说话,不过还是留意裴檀手边的茶盏。水要是喝尽了,他就再加一些,三道水下去,他就再重泡一杯。

他对我都没有那么精细。

我的茶水喝干了,他就顺手把他的茶碗塞给我,让我喝水,也不知道再给我重泡一盏。

还有,楚蔷生很偏心,他给裴檀用的茶盏都是好东西,那是太祖皇帝的旧物,烧造的时候就压盖了玉印,后来流传出宫廷,又被一些文人骚客收藏过,还专门为它写了不少诗句。

裴檀见楚蔷生又重新泡茶,用手一挡,“这茶能喝,不用换。”

楚蔷生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换新茶,就是续了水,就把银瓶放在那边了。

他和裴檀相处的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我脑子里面忽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们之间相处,就好像我在观止楼那样的上等风月场喝花酒。在那里吃晚饭,叫了相熟的倌人过来相陪,随便聊聊家常,也没有想着做那档子事,就是喝茶、吃酒、聊天罢了。

从那之后,一直到在楚蔷生那里吃素斋,我才把脑子里面的胡乱想法甩掉。

我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还亮着,我坐下不一会儿,天就开始下雨。

我心里有事。

楚蔷生说的话,我一直想,一直想。

我知道文湛容不下小莲,可是我也不能让小莲走。

这天下之大,不至于说无处容身,可是到底一个人举家过日子并没有那么容易。

要是他饿了,渴了,病了,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给他做可口的饭菜,没有人知道他好过不好过怎么办?

我从水榭回廊走到湖水边上,然后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我又觉得闷的慌,于是又往回头走,等我在小沧浪坐了一会儿之后,我咬了咬牙,慢慢踱到那边的小院儿外面,刚想拍门,那扇木门吱呀的一下子打开了,小莲面容清冷的站在门洞里面,看着我。

我赶紧说,“啊,还没睡呀。”

我看着他,他没说话。

我发现浅色的眼睛显得人挺冷的,不好相处。我到舌头尖的话,就被他的眼睛给看下去了。

我又傻笑了一下,“这两天下雨,入夜凉,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多加一床被子,……,嗯,那我走了,你睡吧……”

“王爷。”小莲忽然出声,“我哪里做错了,惹您生气,让您这么嫌弃我,您能不能明说?”

“看你说的。”我连忙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把我的手包成一个窝瓜,还对黄瓜说我得痔疮了,我都没有怪你。”

“王爷还是嫌弃我了,您是怪我话多?”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小莲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你。既然你进了这个门,咱们就是一家人……”

小莲忽然插了一句,“既然王爷这么说,那今晚就睡我这里,让我也能安心,您看怎么样?”

我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而他像是知道我不会答应他一般,挑衅的看着我。

“王爷,我是什么身份,我知道,您也知道。要是我连侍候您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我在王府再无立锥之地。”

我的舌头有些打结。

我发现我有个毛病,一说废话,那简直就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可是一说正经事,我就舌头打结。

我吞了口水,有些艰涩的说,“小莲,你别多心,咱俩就算没那种关系,你在我这里也住得心安理得,只要有我一碗干饭吃,我不会让你喝稀粥的……”

哼!

他冷笑了一声,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里面拽。

我惊呼,“等等,你要做什么?”

小莲撇了我一眼,“承怡你在外面坐立不安的有一个时辰了吧,入夜一直下雨,着了凉就不好了,进来喝碗姜汤吧。”

我傻傻的应了一句,“哦。”

我发现,他的脾气忽冷忽热的,就和现在雍京的春天一般,根本稳不住。

第126章

他推开门,迈过门槛。

我低下头,看见他的秋水色的袍子垂在鞋子上面,鞋子是最近做的,我见他穿几次,而他的鞋底竟然是全新的,新的几乎是纤尘不染。

小莲的屋子我其实是第一次进来。收拾的异常干净,还熏着一种味道很独特的香,闻起来就像雍京的夏天,提前降临了。

他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小泥炉,温着火,上面放着一个小砂锅,里面居然真的煮着姜汤。

我刚到这边的躺椅边上,还没有坐呢,他就过来,一把扯过我的胳膊,要脱我的衣服。

我一捂领口,“啊,小莲,你的手太凉了!”

“王爷别这么叫,这周围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要是被他们听到了,还以为我把您怎么着了呢。”

我,“……”

小莲把我的外衣脱了下去,让我坐在他的躺椅上,围着薄被。

他的屋子真冷。

比外面还要冷。

小莲他说,“王爷不知道吗?前几天,还没有到清明,黄大总管和我聊了好几次了,这些,他都没有跟你说吧。”

我一愣,点了点头,“没有。他都说什么了?”

小莲一笑,用厚纱布垫着把小砂锅从泥炉上端了下来,倒进旁边的薄瓷莲花盏里面,他这这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我在雍京吃的还习惯吗,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玩意,或者……”

他把姜汤端给我。

“或者是,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哇啊!

薄瓷盏烫的很。

我的手指好像被火烧到一样,就再我捧不住姜汤要松手的时候,他却把瓷盏拿开了。

……

这个小莲,他今天想干吗?

小莲,“王爷是贵人,我听说天生娇贵的人手指都是细的,皮肤都是薄的,怕冷怕烫,也怕疼。原来没有在意过,今天想试试,王爷果然这样。”

他把瓷盏外面垫了锦垫,放在我的膝盖上,又拿过来一个勺子,让我喝。

我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小莲,“王爷怎么不问我,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的呢?还是,黄大总管的话,本来就是王爷要问的?承怡,你想赶我走吗?”

“没有。”我很认真的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些事情。如果,我说如果,我希望你离开,我会自己来说的。”

小莲,“就像今天这样吗?”

我,“……”

小莲又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外面坐立不安了一个时辰,我就一直在这边看着你。承怡,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小莲,“哦?就是那句‘只要有你一口饭吃,不会让我喝稀粥’吗?真让人感动。王爷能说出这句话来,也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吧。我们之间牵扯到太子,所有的事情终归不会那么容易,这个,我知道。”

我艰涩的说,“要是你在这里住的不舒服,想要去哪里都可以,我让司礼监的李芳给你写个手札,到哪里都没有人会为难你。”

司礼监批红的信札等同圣旨!

有那个东西在,小莲的身份就相当于皇亲国戚,不要说地方衙门了,就算缇骑太子的雪鹰卫,又或者是近卫军,各督抚的军队,都不会为难他。

小莲笑着说,“王爷其实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在雍京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三年;我也观止楼的日子也不算久,也不过一年而已,见到的人,认识的人不算太多。只是那个地方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所以见到的人,听到的故事就多了。

我们这种人天生被人瞧不起,就算从良上岸,也没见有几个有安稳下场的。不是被人送来送去,就是一身脏病,死后还要被人一把野火烧了,埋在地底下,还怕脏了那块地。

王爷您都嫌弃我了,急着把我甩开,这个时候还为我今后打算,我要是再不知足,我就太不识抬举了。”

“王爷,怎么不说话?”

我把膝盖上的那个瓷盏拿下去,去握小莲的手。

他的手真冷呀,和他的眼睛一样,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冰。

“小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要甩开你,我只是想让你过的舒服一些。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进了我这个门,咱们就算是一家人,我比你大几岁,应该照顾你。”

小莲没有把我的手甩掉,“王爷别这么说。您的父母俱全,兄弟手足情深,尽是皇族血脉,尊贵异常,那才是你的家人。王爷稀罕我的时候,我是你的男妾,不稀罕的时候,我就是敝履。”

我用力的攥住他,“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啪!

他甩开我的手。

“王爷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您就是那个意思。

王爷一定觉得对我很好吧。我在观止楼的时候,您就舍得在我身上花钱,五两银子的席面,十两银子的酒钱,还有打赏的那些散碎银两,那段日子,您在我身上怎么也花了几百两银子。我不是头牌,不是红人,在观止楼不值钱,有王爷这样的恩人照顾我的生意,我才能不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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