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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22)

凤化三十六年,三十七年,三十八年,楚蔷生一共上了一百三十二份奏折,其中参我的一共十三份,把我的俸银子从一年八万两将为一年四万两。除此之外,倒在他手里的官员二十三人,驻外大太监七人,藩王两人。

凤化三十八年十一月,楚蔷生右都副御使,从二品。

凤化三十九年正月,参左都御使章参,章参罢官。

凤化三十九年五月,楚蔷生出任都察院左都御使,正一品。

同年七月,楚蔷生参礼部尚书内阁次辅周相时,周相时罢相。

凤化四十年四月,也就是今年,楚蔷生参内阁首辅杜皬,尸位素餐,怠政误国!

杜皬入阁二十年,岿然不动。

此次亦然。

楚蔷生被罚俸一年。

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一个精通八股文章,两榜进士出身的流氓,可怕非常!

长相如此俊美的一个人,却是这么一个性子,就好像和你一夜风流的美人,第二天日头升起,你睁眼一看,原来昨夜缠绵的枕边人竟然一堆腐骨死人!

楚蔷生忽然问我,“祈王,您可知太子将要大婚?”

我愣住了,张口结舌的问,“谁?谁要大婚?”

“储君。”

我又艰涩的问,“聘的是谁家的姑娘?”

楚蔷生回答,“自然是首辅杜皬的孙女,杜家的姑娘了。”

看我说不出话,楚蔷生转身走到一旁,轻飘飘的说,“更衣!”

小童连忙捧过来官服为他换上。

紫袍加身,灼灼其华!

我忽然有些头疼。

第24章

大正宫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不断袖的人被吓成了断袖,断袖的人却要娶老婆。

真是奇也怪哉。

大正门前正热闹。

一堆文官凑到一起,其实和一群鸭子凑到一起没太多不一样。那群围在大正门前的家伙,除了很少的几个依旧跪的直挺挺的之外,其他的真是奇形怪状,干什么的都有。

一般在这里闲磕牙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剩下的,有人坐在地上吃着小仆递过来的酥饼,端着茶盏喝香茶,还几个凑在一起斗纸牌,就差支一张桌子搓麻将推牌九了,更稀奇的是,在那一群人的外围有几个看上去非常斯文的文官,他们让家来的小仆在地面上铺了一张席子,上面还有一个毡子,他们就趴在毡子上就着铺开的宣纸写大字!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厮给端着灯,还不能晃,一晃这字就能写歪了。

楚蔷生换好了官服,就从御道边上走,他慢慢的走过去,刚开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来那些人逐渐有一些骚动,乱七八糟的话满天飞。

诸如:

“小人得志!”

“无耻之徒!”

“贱人!”

“丢读书人的脸!”

“以身侍人,为人做妾。”

……

“他来做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

“酥饼好吃。”

“那边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穿着小龙袍的人是谁?”

“兄台,你看错了。那边没有人。”

……

那些文官很奇特。

他们在看到楚蔷生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似乎开始群情激奋,可是当楚蔷生越走越近,他们就开始慢慢的安生了,更有甚者,有的人开始慢慢后退,离大正门越来越近。

楚蔷生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话。

他悠闲怡然自得的就好像在逛自家的菜地。

末了,终于有个白胡子老头挡在他面前。

楚蔷生看了这个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太常寺卿王敬堂,王大人。”

老头鼻孔呼气,“楚大人。”

要说这个太常寺卿王敬堂,我还真知道。

这个人是凤化十二年的状元,比楚蔷生出道早了整整了二十年!

王敬堂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摆老资历,之前的有御使参他贪墨,他就往人家面前一站,掐着山羊胡,慢条斯理的问,“你是哪年中的进士?什么?这么晚?我的弟子还是你的座师呢!你就敢参我?回去停职待参吧!”

然后袖子一挥,就把人家打发了。

虽然这套说辞听上去愚蠢无比,可是它就是管用!

这二十年间,考的好的进士知道功名得来不易,不想触王敬堂的霉头,考的不好的人被王敬堂羞臊几句就抵挡不住了。

这让王敬堂宦海浮了二十多年,没有敌手,直到他遇到楚蔷生。

楚蔷生虽说不是状元,可也是一甲第三名,这和王敬堂差不了多少。

就好比人参对萝卜,人参就是状元,萝卜就是进士。

辽东山参七两为珍,八两为宝。

人参一般都看不起萝卜,但是如果两只都是人参,一只七两三钱,一只七两二钱,这其实就没有太大的差别。

再加上楚蔷生的功名来的太不容易了,对别人来说,这玩意是富贵,是权势,是过眼云烟,可是对楚蔷生来说,功名就是他的命!

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

功名就是他快饿死时,自己碗里一块鲜嫩的红烧肉!

谁要是让他这口肉吃的不爽快,他能和谁玩命!

楚蔷生好像没有看见堵在他面前的王敬堂,还想往前走,可是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王敬堂就站在御道旁,他面前。

楚蔷生如果想走过去,不是绕开王敬堂就得踩到御道上。

绕过去丢人,踩御道丢命。

他什么都不像丢。

楚蔷生是属貔貅的,只吞不吐,只拿不丢。

所以他停下,用他刻薄的眼睛上下左右前后内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王敬堂一溜够,这才一龇牙说,“走开。”

按理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楚蔷生是正一品朝廷大员,王敬堂是从二品(这还是我爹看他是老状元给他高配一级呢),楚蔷生说走开,你最好走开。

王敬堂不走开。

其实他挺烦楚蔷生的,真的。

自从四年前他被楚蔷生用七本奏折连骂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得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想着惜命要紧,从此他看见楚蔷生就摆出一副‘你是小人,我不屑和你计较’的样子绕道走。

这招平时管用,今天不成。

他不是谢孟,一看见楚蔷生就只管在一旁伪装僵直就能混过去,他背后是一群他的门生故吏,他要真的一软,那些人从此就不会再理睬他,可能还会反咬他一口。如果失去了那些人对他的支持,那别人更不会理睬他了,估计到时候就连他家的黄狗旺财都会冲着他旺旺乱叫。

王老头咬了咬牙齿,声如洪钟的问楚蔷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楚蔷生抬头看了看就悬挂在众人之上的一块大匾——大正门,眯缝着眼睛说,“这里是雍京,朱雀大街尽头的大正门。再往前走过了那道门就是大正宫,也是皇城。王状元在雍京住了有些年头了,竟然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天可怜见的,您快走,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不,您还是慢点走,不然您这老胳膊老腿的摔坏了可真麻烦。”

王敬堂怒,“无耻小人!无耻小人!你知道这里是大正门就好!想当年太祖皇帝亲自斩杀奸人于此地,你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楚蔷生接话茬,“我为什么不敢来?奸人又不是我。莫非王状元站在这里感觉到心虚?难怪了,您是奸臣,错了亏心事,站在浩然正气之地,自然腿肚子打转,心虚胆颤!”

王敬堂的胡子一翘,“你说谁是奸臣?”

楚蔷生,“自然是你!您可知道奸字是怎么写的?就是一个‘女’一个‘干’!”

王敬堂,“不要东拉西扯的……”

楚蔷生,“我楚蔷生至今孤身一人,无妻无妾,这个奸字自然落不到楚某人身上。到是王老状元您可真是岌岌可危!您老人家有六十了吧,身子骨可还成?您家里豢养的姬妾都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到了人家十七八岁的时候您就说人家脂残粉褪,转手卖给别人,换的银子再买一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进来继续供您yin乐,您要是再但当不起这个‘奸’字,那我大郑朝可真是无人敢但当了!”

“你!你!你!”

王敬堂被堵的老脸和猪肝一个色,捂着胸口,生生就把到嘴边的一口血憋了回去。

然而楚蔷生还要乘胜追击,不把这老先生骂死誓不罢休,“我什么?王老状元您可要辩驳?那您自己说,楚某人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王大人真是好本事!一脸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

“这点风流事算什么罪过?”这个时候从旁边跑过来一个人,紫袍煌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拉住王敬堂连忙给他顺气,一边说,“王老息怒,王老息怒,楚大人他年少气盛,您老多担待。蔷生你也少说一句。你那张利口真能气死人的,要是你真把老状元气病了,这可怎么得了?”

楚蔷生看见他客气了一些,施礼道,“粱阁老。”

这个人是内阁大学士粱徵。

他长的慈眉善目的,白白胖胖的,像一个胖阿福,他在内阁主要职责就是和稀泥。

内阁一共五位大学士。

首辅杜皬被楚蔷生气的在家养病;次辅周相时被楚蔷生参的致仕回老家了;排第三位的况书祁身子骨一直不结实,人厚道文笔弱,不是在家养病,就是在回家养病的路上;粱徵排第四;第五位的是兵部尚书蓝毓,年初他爹死了,他回家丁忧守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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