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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229)

原来是梦。

崔碧城睁开眼睛,左右前后上下看了看,好像是姑妈的寿春宫,他想要起来,却感觉肚子那边压着什么,重的很,他仔细一看,承怡爬在他的肚子上,睡的正香甜。老崔的心骤然之间裂了,热烘烘的什么东西,从里面喷薄而出,盈满期间。

他伸出手,掐了承子的耳朵一下,而承子并没有醒,只是流了口水,伸手抹去,然后探出两只手,把老崔的被子抱的紧紧的,继续睡,瞧他的笑,似乎梦里有一个盆子包子供他享受。

崔碧城也笑了。

只是,他的笑中,有一味痛彻心扉的苦。

只有他知道。

那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珍宝。

咫尺天涯。

第二十四卷 礼乐征伐

第221章

“老崔,太子说他欠你的,让你自己去拿。你去呗。”

我说话,崔碧城却听不到。

他躺在床上,眉清目秀,睡的正香甜,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纷扰都已经与他无关了,此时的他,显得异常无辜,好像一朵白莲花。

我打开我娘递过来的诏书,缂丝的,精致华贵,上面印着本朝书法名家、内阁辅政大臣粱徵的蝇头小楷:——

皇太子文湛,地惟正嫡,位居明两。训以诗书,教以礼乐。而其疏远君子,亲昵群小。恶暴戾yin乱,难出诸口,桀纣不足比其恶性,竹帛不能载其恶名。

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入监出抚,当四海之寄。

文湛宜废为庶人。

大郑千年弘业,朕治平之世,断不可托付此人耳。

这封诏书,短短的几行字,我却好像看了一辈子。我合上它,它就像一只蛰伏的怪兽,张嘴是要吃人的。

我娘对我说,“这是皇上下的废太子诏书,刚颁布给内阁的粱徵和楚蔷生,还没有明发上谕,昭告天下。因为太子在雍京的势力太过强大,皇上怕骤然之间变起肘腋。”

我把诏书放回檀木盒子中,“我的亲娘哩,这事儿跟您没关系,这不是女人该管的事儿。我把诏书拿给楚蔷生,你就把它忘了,只当你从来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儿子。”我娘伸出消瘦的手指抠住我,“这诏书,是皇上给你的。他让你拿着诏书出雍京,调集宣大总督尹名扬,以及辽州聂督师的兵马进京勤王。尹名扬是你岳父,聂于枫是他的弟子,你去最合适,而且,如今,只有你能光明正大的出雍京城,太子的人,不拦你,也不搜你带的东西。”

她双眼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祈求,还有一丝难以化开的酸楚,“儿子,去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嗓子眼里的血气给压了下去。

我说,“皇上不应该废太子。他属意越筝,可是越筝太小了,他压不住局面。也许十年后越筝会成为另外一个文湛,可是,皇上的身子,怎么可能等得了十年?要是皇上在这几年龙归大海了,难道,真的让楚蔷生总领国政,到时候和越筝分庭抗礼吗?如果越筝强,楚蔷生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越筝弱,那么,就忍心看着我大郑的基业毁在悍臣名相之手吗?前朝宰辅裴东岳的教训还不够吗?”

听到裴东岳的名字,我娘的脸色突然之间大变。她扶着自己的胸口,倒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不要提那个人的名字。”

我给她顺了顺气,两忙答应,“知道了。”

她有些哀伤的说,“娘是个女人,不懂什么国政,也不懂什么千秋万代之后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七殿下能成为太子,他还小,管不住那么许多事,他和你素来亲厚,你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如果文湛登基,娘怕,……太子,他不会放过你。”她心碎的看着我,“难道,你真的像一辈子住在皇宫里,像个女人那样侍候文湛吗?那绮罗怎么办,为娘怎么办?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英雄一世,娘不想你被糟蹋到那步田地,让我死了也没脸去见他。”

说完,她拿着手绢堵住脸,也不见哭声,只是肩膀一动一动的,我搂着她,心中一片混乱。

我抱着她,安抚般的说,“娘,这事儿你得让我想想,这事儿实在太大了,关系着社稷的命脉,还有咱们一家几十口子人的性命,还有,文湛的性命。太重了,实在太重了,我得掂量掂量。”

离开了我娘的寿春宫,我像个游魂一般,漫无目的走着。沿着天街到了太液池,我挑拣了一块清净背人的地方坐了下来,这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极目望去,浩渺的太液池水没有边际。

我又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这里很美。

嗯,是个适合埋骨的地方。

我的指甲用力掐着头,我觉得我头疼的快要炸了。此时,一个冰美甜酸的剥皮葡萄凑到我嘴边,我张嘴咬了下去,低头看,越筝的小胖手举着一盘子的葡萄珠子,两颗黑眼睛丢丢的看着我。

——文湛……

那个年代,我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叫他宝贝儿,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把他抱在怀中,可以去亲他的嘴巴,还有清秀的脸蛋。我忽然感觉到恐惧,也许,那个年代才是真实的,也许,十三年的光阴似乎从来没有流淌过,也许,我睁开眼睛,会陡然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一切才是梦。

我感觉眼圈发潮,伸手把越筝抱在怀中。

他伸出小手,刮刮我的脸,“羞,~(@^_^@)~,怡哥哥,这么大了还会哭。”

我把他的手指放在嘴巴里面,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忽然隐忍不住,眼泪呼啦一下子,就全部掉下来了,好像夏季泼开的雨。

我哭哭啼啼的搂着越筝,他倒很乖巧,也不怕我的鼻涕眼泪弄到他身上,他只是很安静的窝在我怀中,时不时的喂一粒葡萄给我,自己也吃。我最后,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问他,“你怎么不读书,到花园这边逛来了?”

“师父在那里。”

他用手一指,不远处有一处亭子,楚蔷生站在那,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并且最为让人惊悚的是,他身边是端坐在墩子上,挺直腰杆,端着茶碗品茶的三王爷羽澜。

我指着他们,“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羽澜则说,“这个时候,我们当然会在这里。哦,我娘子有喜了,我娘想见见她,我带她进宫的。又听说蔷生和七弟在这边读书,所以过来看看。看你也是刚从崔妃宫里过来,她身体怎么样?自从那次……(大家都很忌讳再提起那次的宫变)之后,我娘虽然名义上统领后宫,其实为了避嫌,她也不再干预后宫的事物,说到底,这些天都是崔妃娘娘在劳心劳力,我娘虽然和她关系不太好,嗯,可以说这两个女人势同水火,不过她心里明白,嘴上却不好意思说,那我就在这里替她向崔娘娘问个好。”

他放下茶碗,起来说话,“蔷生,时候不早了,也该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楚蔷生微微颔首,“王爷请便。”

三王爷一走,这里又安静了下来,周围是醉人的花香和迷蒙的水雾。

楚楚走过来,拿出手绢,在我脸上狠狠擦了两回,他叹气说,“别怕。一切,有我。”

我却听糊涂了。

第222章 番外——楚楚

当年杜首辅家的小公子画过一张画,上面的人一身紫蟒,可是却挡不住一身魅惑跃然于纸上。杜小公子醉眼懵瞪之时,手执酒壶对着画中人,轻声说道,“此乃一野狐狸精也。”

画中人,正是楚蔷生。

楚蔷生的出身极其卑微,不过这些承怡都不在意,其实,也没法在意。因为只要蔷生这个人站在承怡面前,足可以让他那个本来就不算很精明的脑子变成豆腐渣。

在他看来,楚蔷生性子极强,可是在一些地方,似乎又是极弱的,就比如他和裴檀那厮的闺房琐事,承怡都不能想,一想,心口就疼,可是疼过之后,却有了一丝丝隐秘的向往。

——那样白腻华美的身子,一丝不挂,只罩在一层淡若轻烟的紫纱中,此时,微汗淋漓,扶上牙床,恣意怜爱,当是怎样的风流?

当年,他还有句戏言,只要他能让楚楚入阁拜相,他不要什么谢仪,只要楚楚许他一夜缠绵就好。不知怎么了,风动云动,楚楚与他到了榻前,脱去大衣,只剩下白玉无瑕的身子,滚在席上,一场来往,熬过初时的不适,慢慢的,这样的欢爱也让二人得了趣味,有些食髓知味,于是更加的放浪。

一个披坚执锐,越战越勇,一个香汗淋漓,娇喘不休。

交颈鸳鸯戏水。

海誓山盟,播弄的千般旖旎;巫山云雨,揉搓中显出万种妖娆。

一直到玉兔东斜,天光放亮,这才云收雨歇。

承怡自是欢畅至极,却又深感疑惑,他总是觉得自己肩膀酸,手心疼辣,陡然,他全身一激灵,从那神仙境地魂游归来。他放眼看了看四周,毓正宫大本堂外香薰缭绕,他手握狼毫,面前铺着一叠子宣纸,却是李清照的燕子笺。

这是……

砰!

又是一下子竹板,正打在手心上,新来的侍读学士楚蔷生,出奇的年轻,也是出奇的严苛。

他面无表情的训斥承怡道,“大殿下,您已经十四岁了,背不下书,写不了字,在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挂像前犹自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敢问一下,您可对得起陛下的殷殷之心,盼子成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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