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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78)

我想着,可能刚才是自己喝多了,看差了,可没等我的眼神还没有转过来,就看到文湛晦深如海的眼神。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比雪还要冷。

我忽然觉得呆不下去了。

我起身告辞,说自己喝多了,想要在御花园后面转一转,现在是家宴,自然是没有人拦着我。黄瓜给我把玄狐皮的披风裹严实了,我就转身下了西楼。虽然我没有再往那边看,可我知道文湛似乎一直盯着我,若有芒刺在背。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这种感觉,我是觉得很难受,好像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瘪的我根本喘不过来气。我想着自己随便走走透透气,然后叫黄瓜过来,也别等戏散了,就让他收拾一下,我们回王府睡觉去。

可惜也不知道是命定的还是怎么了,我一转过那边的荷塘,就看到储妃斜倚阑干。

我转身就走,却听见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特殊的脆弱,“你看到荷花了吗?你听到了吗,它在笑。”

我感觉冷的发抖。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荷塘,没有一支荷花,惨败的也没有。冰也好,泥也好,枯枝败叶也好,都被今夜的大雪盖住了。

我眼前就是白茫茫,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什么荷花。

我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好。

这个时候,荷塘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宫女,边跑还边喊着,“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药已经煎好了,您该吃药了。”

我身边杜明鹤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是梦呓一般。

“你知道它为什么笑吗?

它拥有世间最华美的丝绸,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所以它很满足,所以它在笑……嘻嘻,它在笑!

可是,它高兴吗?它喜欢这些吗?……”

她疯了!!

原来那个名动雍京,知书达理的杜家小姐,变成了一个疯子。

我轻轻的揽了一下她的肩头,让她不要再站在荷塘旁边,我们一起慢慢向回走。那个小宫女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我们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我觉得这天冷的过分,没有狐皮披风的我被冻得直打哆嗦,雪似乎停住了,可我知道,今天夜里,一定还会有一场大雪。

在那群人里面我居然看到了太子文湛,他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储妃身边的人似乎都很怕他,都急忙跪下,匍匐在地面上,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只有我和我身后的杜明鹤还站着。

我想是我刚才看错了。

杜明鹤和阿伊拉不一样。

太子妃很美丽,可她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好像我身后那个白茫茫的荷塘。

文湛走到我们面前,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杜明鹤身边,很温柔的扯下来杜明鹤的狐皮披风,单手拿着,然后把她推给了旁边的一名白头宫女。

太子说,“今天的酉时的药煎好了吗?”

那名白头宫女扶住杜明鹤连忙回答,“启禀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太子,“那好,你们伺候太子妃把药喝了就回寝宫安歇去吧,今天夜里冷,别到处乱跑了。”

那个白头宫女连连说是,然后和别人一起,急忙拥着太子妃离去,似乎晚走一步,就怕招惹太子生气。

我也想走。

这座辉煌的宫殿让人窒息。

可是太子却突然死死的攥住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扯到他面前。

他很冷静,却冷静的让人害怕。

“怎么,你又看上她了吗?”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想要甩开他,我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太子却突然放开了手,把他手中拿着的披风扔到我的脸上。

“你总是喜欢这些心怀叵测的贱人!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不过,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喜欢这个女人,我可以把她送给你!”

我不说,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好像棋盘上,各持一方,楚河汉界,彼此泾渭分明!

我想告诉文湛,我永远不会爱上你,就是我不想有朝一日变成杜明鹤今天这个样子!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没有铜皮铁骨,我不可能刀枪不入。

天性如此。

我没有那么狠心,我不会取舍,我不会谋万世,也不会谋全局,我甚至不可能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而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当成一场儿戏!

我懦弱无能,软弱可欺,只因为,我是有感情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可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殿下,您让她安静的过日子吧,我不要她……我谁都不要了……”

第87章

“殿下,您让她安静的过日子吧,我不要她……我谁都不要了……”

我想着要回西楼叫黄瓜回家,可文湛却有些不依不饶的。

他扯着我的领子让我看着他。

“承怡,我知道你恨我,你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着我才遂了你的意!

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做的事,你觉得我太狠了,不给别人留余地,我还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我退半步,或者装作睁眼不见,你就会很高兴!

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吗?

你只要把对别人好意的十分之一拿过来看看我,你就会明白,我不能那么做,因为你会得寸进尺!你会可怜她,关心她,然后你会……你会爱上她……”

我不会……

文湛的嗓子开始沙哑,我的领子却被他攥的越来越紧!

“承怡,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和女人的感情有那么重要吗?我们之间十多年的感情,为什么就比不了身体上的一夕欢愉?”

“因为……”

我的脖子被攥的紧了些,说话有些困难,文湛松了松手劲,我轻声说,“因为,你是我弟弟。”

闻言,他像是被一桶冰水浇灭的火,松了手,一下子把我推到一旁。

“我不是你弟弟!原来我认为你不配,……后来,是……”

说着,他一把扯开了身上的龙袍,指着左面赤 裸的胸膛。

“这里不愿意把你当成哥哥……”

我和文湛回到西楼已经是三炷香之后的事情了。

水镜台上流光溢彩,雍京名角用那张画满了油彩的脸,唱着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永远不变的传奇故事。

席间端上来一些珍奇的水果。

黄瓜切楼兰蜜瓜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盘子,因为这个盘子实在太贵重了,所以黄瓜连忙把碎掉的几片瓷器捡起来,说是可以找人用金沙粘合,会比之前没有破碎的盘子更名贵,也更好看。

我看着这些碎瓷片,古玉一般的质地,莹润透彻的釉胎,前朝名士薛真的手迹,画的是淡淡的远山烟雨。

这样的瓷盘,就算是黄金修破完整,就算比之前的更加名贵,可是又有什么用?已经不是同样的一件物件了,玉马金堂的贵气把之前的灵秀都消磨的干干净净,只能剩下那一条一条昂贵的裂痕和耀眼的黄金沙。

已经破碎的瓷盘,已经用黄金粘在一起,也一样还是破碎的。

我让黄瓜也别管这些东西,让他赶紧收拾一下,我们两个回王府去。他到外面拿我的帽子的时候,我在西楼拐角看到了绿直。

我一想,现在绿直是司礼监那个大太监中最年轻的一个。

以后就算当不了司礼监掌印,做个首席秉笔什么肯定没错。这个人年纪轻轻,做事比柳丛容更安静,比黄瓜更缜密,是个人物,再加上他现在又管着御药房,我想他说两句话。

我拉着他的袖子,先看了看他,看样子他不忙,所以我想先绕一下圈子再说话。

“绿直呀,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托王爷福,这年过的好。前天奴婢陪着崔嫔娘娘打牌的时候,娘娘还赏了奴婢十两银子呢。”

我,“……”

我几乎无语问苍天呀!

我娘走的什么狗屎运?最近官运亨通呀。这大过年的,别人都窝在家里斗牌吃酒,只有我娘连着接圣旨,连升好几级!

从‘崔美人’越过‘才人、婕妤、彩衣、贵人、贵妇’一直升到嫔位!

这简直比我那个混了十多年还是个七品芝麻官的舅舅强太多了!

绿直又说,“说道这里还没有恭喜王爷呢。”

这到也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做一个嫔的儿子怎么也比做一个美人的儿子要强一些。

我说,“同喜,同喜。”

说着,我拉过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这才小心的问,“绿直,向你问个事儿,你可别张扬出去。”

绿直看着我,“王爷吩咐奴婢的事,奴婢一定尽量说。”

我,“别那么严肃,我今天看到储妃了,总觉得她,气色不是太好,说话也有些恍惚,不是装的吧。”

绿直看着我,认真的摇头道,“不是。”

“哦。”我说,“你也知道,储妃身份有些特殊,她就在东宫,我怕她装病碍了太子的事。既然她是真病了,你们御药房肯定煎一份她的药汁,绿直,你知道太医院给她开的药方吗?”

“知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都是一些什么药?有没有让病情加重的药物?”

“没有。储妃是由太医院林若谦林太医亲自切的脉,药也是林太医开的。都是一些凝神静气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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