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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96)

这么多年来,老沈夫妇除了在终生大事上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感化她以外,很少这么推心置腹。

沈千盏非常配合地摆出一副受用的表情:“很高兴能从你这得到这样的评价。”她眼神瞟向沈母,暗暗告状:“我以为你们更希望我能沉浸在儿女情长里。”

老沈应该是和沈母达成了某种默契,全程由他代为发言:“这你不能误会你妈,她不支持你的事业吗?她最支持。逢人就要骄傲她女儿有自己的想法,独立勇敢,跟迪士尼公主一样。她催你催得紧,完全是出于爱护你。我们的生活圈子和你的不同,你天天嚷着经济独立,人生独立,空间独立,我跟你妈也不敢太过参与你的生活,偶尔问两句又怕你招你烦。”

他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见过谁家父母来北京看女儿,吓得飞机落地了才敢电话通知的?”

沈千盏诚恳道歉:“我错了,是我疏忽对您二老的关心了。”

老沈挥挥手,表示他意不在此:“过了今年,你也三十了,三十而立。”

“生活工作上你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承担责任,那人生目标和发展方面呢,今年有没有新的感悟?”

沈千盏琢磨着老沈还得绕多少弯才能点题呢,她翘了翘唇角,装傻:“你指哪方面的人生目标啊?我可刚立了一个亿的小目标呢。”

她性格鲜明,一眼分喜怒。通常话不投机就爱带刺,不分亲疏。

老沈被她的刺扎了也没缩手,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随便聊聊,你紧张什么?”

沈千盏想了想,说:“我说认真的,我刚立了赚一个亿的目标。等赚够钱了,后半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无所谓后半生有没有人可以陪着我,我不孤独。也不追求女人要不要圆满,那些规范女人必须要结婚生孩子的眼光束缚不住我。”

这些话,不是她第一次说。但以前,她说得委婉动听,半哄半劝,尽量避免与沈母正面发生冲突。

眼见着沈母脸色涨红,隐隐泛起薄怒。

沈千盏语气缓和了些,表态道:“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不会抗拒。我工作太忙了,你让我现在停下来,我可能无法将两者平衡好。暂时放下工作更不可能,工作、经济独立是我的立身之本,我的理智不容许我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事业。”

不在其位,根本不知道她为了重新爬起来付出过多少努力。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沈千盏知道老沈夫妇无力为她承担巨额债务,始终咬牙自己承受。她这九年,人生起伏,大风大浪,说是熬尽心血也不为过。

她绝不容许她的事业,有任何差错。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的大厦倾毁。

沈母旁听良久,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道:“那你说说你觉得合适的人,是哪一种?”

那一刻,沈千盏的脑子里十分诡异地浮现出一个人影——冷如松竹,暗藏坏心,步步算计的斯文败类季清和。

他那句“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跟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这句话像车外的雪花一样,无声却存在感极强地叩响了她的心门。

她记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了,应当是意外且觉得他在开玩笑,她记得自己笑了下,问:“什么愿望都可以?”

他重复:“什么愿望都可以。”

那一刻,雪落进她的世界里,簌簌作响。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克制才没脱口而出一句:“那给我送很多很多钱吧,天降横财的那种。”

沈千盏的生活不是童话世界,她知道这样的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她咽下所有话,以一句玩笑结束了话题。

她说:“谢谢季总,让我三十岁了还有白日做梦的机会。”

——

过道上,沈母的声音压得极低,似怕吵醒她:“这雪是下了一整夜吧?”

老沈唔了声,声音飘忽:“这么厚的雪应该是吧,南方下雪跟下着玩似的,多少年没见过人在雪地里扔雪球了?”

沈千盏懒洋洋的,不想起。

昨晚和沈母不欢而散,她需要做个心理建设才能正常面对老沈夫妇。

沈千盏的心理建设比较简单粗暴,她盘膝坐在床头,将压在枕头底下压岁的红包摸出来,一张张数。

老沈一向信奉“爱有多深红包有多厚”,给她的红包又大又鼓。

她数得美滋滋,笑容藏也藏不住。

大年初一睁眼就数钱,好兆头啊!

——

日上三竿时,沈千盏估摸着苏暂这小叛徒也该酒醒了,亲自致电问候。

小叛徒鼻音浓浓的,有些丧:“我睡醒的时候看到雕花大床,都快吓死了。”他边吸鼻子边埋怨:“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醉成这样,你居然把我扔给季总。沈千盏,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