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奈何桥(12)
我脸一下红了——明明我没有错,为什么反而会脸红?
“草菅鬼命也不对……”我声音变小了,正义感消失了。
该死的!
我有些茫然无措。
白无常把我拉到一边儿,那队刺猬走了。这好象都在我一转念的时候。
“君卿,我们走吧。”
我转身看看刺猬们的背影。
“大白,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你好象没有什么错,尽管对的也不完美——至少没有个完美的收场。”
“哈哈。”我看着他,他的话和表情让我觉得很可笑。
“君卿,你知道你拦的是城隍老爷的出巡轿子吗?”
“我想可能是吧……大白,会有麻烦吗?”
“不会。”他做个鬼脸,“你是不是刚才拦队伍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后果啊?”
“你觉得我冲动起来不管不顾是不是?”我反问一句。
白无常拉着我往档案部走,雨基本上停了,他收起伞。“有点儿吧,呵呵,虽然我也不认为他们的做法对,但是像你这样冲过去质问,倒真很出乎意料。”
“我这样很白痴很可笑吗?”我问。
“那倒不会,因为你的举动比较出格,所以只会觉得你很怪,有些吃惊。啊,你别泄气嘛,还有很欣赏你的呢!”
“别跟我说是你,你那是在安慰我。”我相当明白他怎么想。
“还有咱们城隍老爷。”白无常蹦蹦跳跳的说。
不会吧,我耸耸肩,不再说什么了。
“你竟然跑去拦城隍老爷出巡轿子?!”冥玉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我躺在床上,一边把玩翠翘一边冲她傻笑——因为淋了雨,我回去就开始发烧,冥玉歇了班来看我,现在她就坐在我床边,听我讲这场有点儿戏剧性的事件。
“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啦!”我笑着伸手去接。
“别开玩笑了!”冥玉一推我手,“你怎么那么大胆子啊!”
“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闭上眼睛,“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的不对,我明明觉得自己是有理的,可偏怎么也说不明白,真是的。”我强笑一下,“而且现在我在生病,要责怪也得等我病好了是不是?”
“好吧,你安心养病吧。上边儿不怪罪什么就谢天谢地了,我只是替你后怕呀。”冥玉帮我掖掖被脚。
我睡了。
门外乱糟糟的,难道是我在做梦?我的头昏沉沉的,只听耳边有声音轻唤:“君卿姑娘,君卿姑娘……”
谁这么烦啊!我最讨厌被吵醒了,何况我现在还发着烧,我迷迷糊糊的问:“谁啊?什么事?”
一张笑得像花一样的大饼脸。是档案部管生活起居的一个婆子。
她没容我反应,就一边扶起我一边笑道:“君卿姑娘,你可是造化大了,城隍老爷来看你来啦!”
说着,好象一个男的走到我的床前,早有婆子搬过凳子来请他坐下。我睡眼惺忪,脑子根本不清醒,有点儿痴呆的望望他。
他那么一笑。
我低下头——不是不好意思,是困。
有婆子侍立、有婆子挂帐子、有婆子端茶倒水——好象整个档案部小院里所有的婆子都来我房里了,只觉得这个屋子从没这么热闹过。
“你们都下去吧,姑娘病着,要清静些。”这个声音好听,但是威严。
婆子们退去,只剩下床上犯困的我和床边看我的城隍老爷。
我还有点儿迷糊,歪着头看他。距离近,真清楚:他大概三十出头吧,眉目端正,神情和善儒雅,可能是着便服而非官服吧,感觉挺平易,但有一点似乎是无法用衣装掩盖的——他通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派,即便不是城隍,也绝非等闲之辈。
“多谢老爷关心。”我半天挤出这么句话。
他笑笑:“本想来探病,谁料反而给你添烦。请大夫看过了没有?”
“还没,不要紧,没什么大碍。”我一本正经答话。
“雨那么大,又淋的透,这一病不会轻的,还要多加医药调理才是。”声音真温柔。
我点头称是。
“那天你……”他欲言又止。
“冒犯老爷罪该万死,念我无知恳请宽恕。”我像在背台词儿。
他顿了顿。说:“我并没有怪你。”声音温柔的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斜眼看看他。
说实话,我要不是病着,可能能表现的完美些,比如行个礼拜一拜,笑容满面的恭维城隍爷几句宽宏大量、胸怀日月的好听话——没有不喜欢听恭维的,即便有些恭维让人听着恶心,尤其是“领导”。
我病着,所以也许是烧糊涂了,我没有恭维,甚至没有感谢,我不很认真嘲弄似的笑一下:“那就好,本来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凭良心去做罢了。你不罚我我很高兴,不过好象老天爷没你那么和气,看看我现在,呵呵。”说着,我无力的用胳膊支着身子动了动,想换个舒服些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