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有毒(52)

战川抓紧梁潇的手一直跟着移动病床跑,“我不知道她伤在哪里,她,刚怀孕六十多天。”

“马上让妇产科医生下来会诊!”护士点头急匆匆去护士站打电话。

战川被拦在急救室门口,医生苦口婆心,“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病人现在很危险,请你在外面等候不要妨碍抢救。”

急救室的门关闭,战川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梁启国第一时间赶过来,一把揪起瘫在地上的战川,“潇潇怎么样了?”

战川大脑一片空白,声音也木木的:“她流了好多血在里面抢救。”

“你!”梁启国握紧拳头要打,医生咣地推门出来,“病人家属在哪里?”

“我是。”

“我是。”

战川和梁启国异口同声。

“病人流产大出血要马上手术,家属快签字。”医生面色凝重。

梁启国脸色惨白,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战川立刻接过同意书签字,交还的时候,他直直盯着医生,“一定要救她。”

“我们会尽力。”医生不能随便保证什么。

手术做了很久,中途有个小护士脸色惨白跑出来,看上去很难过,大概那个手术对女人来说太残忍。

战川一直靠着墙壁,不靠着墙壁他怕自己支撑不下去。

“战川。”一直低头坐在休息椅上的梁启国突然出声,声音嘶哑而苍老,他缓缓抬头看战川,“爱一个人,是希望看着她好对不对?”

战川不作声,紧闭的唇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分不开。

梁启国就直直看着他,“你要真喜欢潇潇,放过她,让她过平淡安宁的生活。就当是我求你。”

战川很想承诺,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嗓子发不出声音,那些承诺在鲜血面前那样苍白无力。

急救室的灯终于熄了,医生出来摘掉口罩重重舒了口气,“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一定要好好休息调养。”

“谢谢医生。”梁启国握紧医生的手道谢,老泪纵横。

移动病床推出来,战川结实握住梁潇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凉,她的唇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棒着她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温热蔓延,梁潇,谢谢你还活着。

战川在医院守了一天一夜,梁潇一直在昏睡。

梁启国中间回过家一趟,再来的时候,带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个日记本来。

“我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你去好好梳洗下。这个,是潇潇的日记本,里头记的都是关于你的事。”

战川下巴的胡茬已经长了很长,身上还穿着沾血的衣服,一身憔悴狼狈。

他坐在住院部门口的花坛上,解开红棕色牛皮纸日记本上的绑绳,里头花花绿绿的贴纸明艳又俏皮。

一定要和战川去做的十件事:1.一起去看海,看日出,赤着脚,牵着手在海边漫步2,清晨起床他睁开眼时吻他一下说“我爱你”。3.一直留长发,买一把簪子,每天晚上让他来拔。4.照大头贴,一定要彼此贴身携带(以后有孩子了就带全家的)。5.学习做菜。6.约好做同一个梦。7.周末,坐在阳台藤椅上晒太阳看书。8.靠着他肩膀描述未来的模样。9.一起去民政局。10.生个像他的儿子,像我的女儿。

战川看着笑起来,“傻丫头。”疼漫过心头,堵得他眼睛又干又涩。

他对着镜子细细刮干净胡茬,换上干净衣服,这才是她喜欢的模样。他细心收好日记本,一遍一遍背着那十件事。

梁启国一直在病房门口等他,与其说等,不如说“堵”。

“医生说,她快醒了。”

战川就站在门口,笔直挺拔,“我想,再看看她。”

梁启国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那你还走得了吗?”

战川抿紧唇。

梁启国叹口气,“她醒了,看见你只会更伤心难过。时间会抹平一切,走吧。”

战川无从反驳亦无力请求,“……对不起。”

“别让她找到你,也,别再回来了。”这是梁启国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梁潇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见她和战川手牵手看海,看日出,赤着脚漫步;梦见清晨一睁开眼晴他就吻她说,老婆我爱你;梦见他们一起去民政局……梦见她生了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她问:宝宝像谁?

梦里突然沉寂,战川只是看着她笑,她伸手想碰触他,他突然变得好远。她有些慌,喊他,“战川。”她越喊,他离得越远。她身体动不了,拼命的想抓住他,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战川——”梁潇惊醒。

第53章

“醒了。”梁启国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竟白了大半。

梁潇以为醒过来的第一眼会看见战川,她张张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发出粗砺的声音把自己都吓到, “爸……”眼泪在那一刻就流下来, 在父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劫后余生。

梁启国心疼得紧,替她擦干净眼泪, “别哭,回来就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她的手抚到腹部,“我的宝宝……”

梁启国脸色僵了一下,“你还年轻, 以后多的是机会。”

梁潇擦干的眼泪又涌出来, 她有感觉的, 从清醒就感觉不到孩子的心跳,她只是心存侥幸。眼泪太多她拿手背盖住眼睛, 眼泪怎么也堵不住。

梁启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激动也不能哭,伤身体。”

梁潇就那样无声的流泪,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问, “战川呢?”

“他, 守了你一天一夜我让他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梁启国撒了谎。

梁潇慢慢移开盖在眼睛上的手看父亲, “他知道孩子没了, 是不是很难过?”

“他……”梁启国不知道该怎么编才好,怎么编她都会伤心。

护士敲了两下门,梁启国起身,“什么事?”

护士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男警察最先开口,“梁老,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武胜的案件重大还涉及跨市犯罪,所以我们想请梁医生帮我们录个口供。”

梁启国皱一皱眉,“她才刚醒,晚一点吧。”

梁潇撑着想坐起来,护士赶紧扶她,“小心,手上还有针。”

梁潇微笑道谢,喊梁启国,“爸,我没事,你让他们问吧。”

梁启国无奈,转念一想,也好,免得她一直问战川。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世界的某个角落吧。

警察问的问题多而且细,梁潇嗓子伤了说得很慢,中间护士喂了她两次水,她的眼睛一直望着门口,现在最想见战川。可是一直到结束,战川都没有出现。心里隐隐有些慌,她安慰自己,梦和现实都是反的,他可能真的累了。

梁潇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一觉。梁启国就一直陪着,战川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梁潇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趁梁启国出去买东西,向护士借了个手机,拨战川号码,“您好,您所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梁潇一连拨了三遍,都是不在服务区。她拔了手上的针头就下床,护士吓得赶紧按住她流血的手,“梁医生,你要什么我帮你拿,赶紧躺回去。”

梁潇甩开护士的手,“我要去找人,别拦我。”她心里莫名害怕,这害怕只有见到战川才能消除。

梁启国将她堵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保温壶,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纸包不住火。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人。”

梁潇倔强站在门口,“爸,战川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

梁启国侧一侧身自顾进病房,打开保温壶倒一碗汤出来,热气腾腾。

“过来把这碗汤喝了,我告诉你。这汤是你爷爷看了一下午才炖好的。”

梁潇没有再强,默默过去,一口一口吹凉喝完汤,搁下碗,直直看着父亲,“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梁启国紧抿的唇松了松,“他走了。”就这三个字。

“然后呢?”梁潇追问。

“没有然后,他走得干脆。”

“您跟他说过什么?”

梁启国表情坦然,“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个父亲的请求。”

梁潇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不信。”梁潇坚定摇头,“我不信。”战川认定的事,不是谁三言两语就会放弃,他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所以她不信。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

一直站在旁边的护士阻止,“梁医生现在还不能出去吹风。”

“让她去!”梁启国声量抬高,小护士被吓得禁了声。

梁潇真的转身就走。

“站住!”梁启国吼了声。梁潇回头,“爸,我不想恨您。”

梁启国看着这个唯一的女儿,“恨”字像刀子扎进他心里,他已经管不了对还是错,只求她平安。他伸手拿了羽绒袄,厚围巾,大帽子,一样一样穿在梁潇身上,像小时候一样。小时候,她妈妈走得早,他就是这样给她穿衣服,怕她冷,怕她感冒,怕外面的孩子欺负她没妈,怕的事情太多。

最后替她系围巾的手有些抖,“找不到人,就回家。”

梁潇一分也没迟疑,眨眼已经出去,梁启国突然觉得,已经失去了这个女儿。

上一篇:欲婚故纵 下一篇:小心,有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