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感觉这个孩子的脾气阴晴不定，他不想再得罪他，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得罪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拥有的是泼天的权势，他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周欢走到世子面前，他站在世子的躺椅面前，世子仰着头看着他。那张脸，即使做了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也让人无法对他板起面孔。
世子皱了皱鼻子，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他嘟嘟的说，“你跪下，我不喜欢抬头看人。”
世子周围的四个美人轻笑，她们看着周欢，似乎在看一个新奇奇巧的玩意。
周欢感觉到愤怒。
即使他没有那么显赫的身世，可是他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并不是那些抛头露面去侍候人的人，他不习惯这么直白，这么□裸的谄媚一般的姿态。
“你怎么了，膝盖硬，跪不得吗？还是，我让他们在你膝盖上踢一脚，让你疼的不得不跪下呢？”
世子歪着头看着他，像一个天真而顽皮的孩子。
周欢知道，他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天真的孩子，他是一个十足的小恶魔。
周欢看着戎商，单膝屈起，慢慢跪了下去。
戎商满意的笑着。
周欢跪在世子的靠椅前面，和他一样高矮，世子很容易就可以抬头碰到他，碰到他的肩膀，他的手臂。
然后，世子把周欢的领口的衣服慢慢拉开。
“你多大？”
“十四岁。”
“真的吗？居然只比我大三岁，可是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老呢？嘻嘻。”
周欢的衣服被拉开，他干净，带着阴阴药香的气息让世子满意极了。
就是这个味道，没有名贵的熏香，也不是那种甜腻腻的脂粉气，就是自然的味道，他又凑了过去，微微伸出舌尖……
啪！
周欢握住世子的手，把他撕扯开，他瞪着世子。他简直不敢相信，戎商就当着他婢女的面，就这么轻薄自己！
而周欢自己已经在那四个美人眼中看到明明白白的鄙视。她们笑着，对着他既轻佻又鄙夷。仿佛他就是一个通过诱惑这个孩子而像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鸭！
周欢愤怒的问世子，“你干什么？”
“想亲亲你，谁让你这么香？”世子似乎被不高兴，因为自己的行为被打断，所以不高兴的看着周欢。
“你胡说什么？”周欢感觉自己似乎聋了，不然不会听到这么怪异的言辞。
世子似乎被抓的手有些疼痛，从愣怔的周欢手中抽出来自己的手，“你一定是用了什么的香料，不然为什么会是这个味道？”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周欢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旁边的绿衫美人忽然浅浅一笑，她捧过来一件外衣给戎商披上，这才说，“周公子似乎不那么愿意世子亲近呢？可是……如果真那么不愿意的话，周公子那天夜里特意在山中等世子，又是为什么呢？”
“谁说我那天为了等他？我是为了给我母亲采药而偶然遇到了他，谁知道……”谁知道这个小恶魔竟然用了那么无聊的手段粘上自己，还让自己背他下山，而他竟然恩将仇报，把自己砍成重伤，还是自己的母亲威胁自己。
“周公子，大可不必把自己挑拣的那么清白。如果不是对世子有所求，那么你为什么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世子为令堂大人安排的医官，还有那二百两的白银？”
周欢不知所云，“什么医官，什么白银？”
戎商看了一眼绿衫美人，已经明显的不悦。他小小年纪，却有一种肃杀之气，让人无法忽视，“绿，你太多嘴了。”
绿衫美人忽然惊慌起来，她连忙跪在地面上，轻声说，“世子息怒，世子息怒，是婢子多嘴。”
“行了，你先出去吧。”
世子让她离开，他对周欢说，“今天早上，我派薛医官到你家里去，你刚好出门，所以没有看见她，另外，我让人给你母亲送过去二百两银子，可以舒服度日，还可以另外请下人照顾她，反正你会很长时间不能回去看她……”
他说一句，周欢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世子说，“我知道这应该比人牙子买人给的价钱贵很多，可是王府买个下人，都是这个价钱。”
周欢看着戎商，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卖的，我不会卖身为奴！”
“是吗？”
“是的！我宁可饿死，也不会给别人当奴仆的，我是自由的。”
世子淡淡一笑，笑容带着不能忽视的嘲讽，“那么你就走吧。”
周欢狐疑，“真的？”
“对。走吧，带着你的母亲一起走，走的远远的，天涯海角，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永嘉，也……永远不要再让文王府的人找到你。不然……”
戎商平静的话语中带着残酷的意思。
世子忽然不往下说了，他感觉到周欢的手变得僵直，变得寒冷。那种寒冷似乎在蔓延，蔓延到周欢的眼睛中，变成一种恨。
戎商熟悉那种恨意，因为他曾经遇到过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看着整个文王府。他知道那些人的恨意，可是他不会害怕他们，因为那些人除了恨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他们对命运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无力的仇恨。
他们静寂的相对着。
忽然，世子又高兴了起来，“周欢，你来我的王府就要换一个名字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名字？是数字，还是你惯用衣服的颜色，或者是阿福旺财什么的？”
周欢知道自己无力反抗。
他仿佛看见王府门口那对铁狮子对着自己张牙舞爪，一口咬在自己的心口上，撕裂成一个血淋淋的洞。
“周欢。”他忽然说。
“什么？”世子以为自己没有听明白。
“周欢，我还叫周欢，这是我母亲为我起的名字。”
“嗯……这个名字似乎很好听，那好吧，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你记住哦，只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你就叫周欢吧。”
世子似乎很高兴，他伸展身体躺了过去，连玉白的小脚丫都翘呀翘着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门外忽然一个声音，“世子，他们已经到了，就在玉熙殿跪着呢。”
“哦？那柯轩找到了吗？”
“回世子，已经找到了，按您的吩咐，压在后面的马棚里面。”
“父王知道了吗？”
“已经回了王爷，王爷很生气，说柯轩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敢在贡酒中掺假，几乎要把永嘉这边的皇商名号都丢了，惹的郑王亲自下诏书叱责王爷，王爷被气的，……被气的到鹿房去了。”
鹿房，并没有养鹿。
永嘉这边的人大抵都知道那里，也都害怕那里。
这代文王戎祁，也就是世子的父亲，像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一样，是一个知足的混账。
他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尤其是那种十一二岁的男孩，他还喜欢占卜，美酒，炼丹，以及杀戮。他会搂着一个美人颠鸾倒凤，然后就在他们的床还是热着的时候就会一脚把美人踢下牙床，不是赏给下人□就是恣意虐杀。
戎祁也喜欢发明各种匪夷所思的拷问方法。所有人，只要进入鹿房，就算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都会恨不得按照戎祁给的状纸供出自己，早早画押，只求速死。
文王是一个疯子，而他的儿子正在步他的后尘。
世子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问，“父王想要怎么处置柯轩？”
“只吩咐了用鞭子打。”
“那你们就去打好了，跑来问我做什么？”
“世子，不是我们不打，只是这个鞭子下手又没有轻重，万一……这个柯公子……总归是王爷宠爱的人，要是王爷气消了，再想起他来，他重新得到王爷的宠爱，那得罪过他的人，比如我，肯定会遭到报复的。”
“放心……”
世子的手指把玩着周欢的领口，他依然跪在世子的面前。周欢只是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瑰麝的香气，世子所有的衣服都用名贵的香料仔细的熏烤过了。
“他勾引李妃，暗结珠胎，都快给我生出弟弟妹妹来了，父王绝对不可能再要他，所以你们放心折腾他，把他原先在你们身上使的手段都再还给他。”
那人喜形于色，“有世子您这句话，那小的就放心了。”
那人磕头离开之后，屋子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世子看着周欢，而周欢也看着他。
“周欢。”
世子叫他，而周欢却不答。
他知道，此时的周欢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自由自在的少年周欢，此时的他，只是世子手中一个有趣的玩具。
他不想回答。
“周欢，如果有朝一日，你变得强大了，非常强大的时候，你可以把我今天对你做过的一切都还给我，我也不会恨你。”
周欢不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嘴唇被世子堵住了。
那是……
吻。
两个人的嘴唇静静的贴着。
第二章 2
周欢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绿衫美人。
永嘉地处江南，外接七海，自古就是商贸重镇。
如花似锦一般的美丽。
人来人往，游人如织。
这样的地方自然有好的酒楼。